“我说我要你娶我女儿，年纪轻轻怎么耳朵这么不好使？还是说，你对我女儿有意见？觉得她配不上你？”

自认识的半年多以来，萨博一直都对自己这个新首席弟子宠爱有加，这一次的他却难得露出一副严肃模样，眯起的眼睛仿佛是在威胁一般，颇有“倘若你敢说我女儿一句坏话我定不饶你”的味道。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呢？萨博老师您愿意将宝贵女儿托付给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只是萨博老师，这方面您有问过您女儿的意向没？”

安杰洛非常清楚这位萨博老师的缺点，那就是非常护短，自己中意或亲近的人，只要不犯原则错误，他都会义无反顾的偏袒，前任首席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的缘故，才会被这位老师娇惯坏了。

在外人面前，萨博老师肯定会站自己这边，但若和他的宝贵女儿做比较，安杰洛没有自信对方依旧会偏向自己。

所以这个时候也只能把锅甩给她女儿了。

“我女儿那边没问题，我只需要你小子的回答，娶？还是不娶？大男人就直接给个痛快。”

只是Man不Man的问题吗？这根本就是一道强人所难的送命题啊！

要是自己在这里拒绝，萨博老师断然不会进一步胁迫，但在他心中难免会留下一道芥蒂，影响到今后的师生关系。

可若是接受的话……试问，一个能够扛着骑士重剑追杀你于千里之外的剽悍女性谁能驾驭的住？至少自己这块脆弱身板就曾差点被那位全身重铠包裹，还能进行各种机动游走的女骑士给肢解成一段一段。

即便这一世保住了萨博大师，没有再与那位女骑士产生纠葛，但昔日紧随在自己身后的心理阴影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走出的，现在竟然还要自己娶她为妻……

萨博老师，你真这么想弄死我的话，干脆现在就给我来一刀得了。

“算了，你也别急着现在就给我答复，回去考虑考虑，我的本意还是希望你们两个都能幸福。”

或许是转过身来时看到了安杰洛那副极为纠结的表情，萨博叹了口气，回到工作台旁无力的瘫坐在了椅子上，惴惴不安的无力模样使得这位原本精神抖擞的中年人顿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老态。

“萨博老师，请问您是有什么心事吗？”

尽管十六岁就已经是成年，但鲜少有人真的会在十六岁刚一过就急着娶嫁，尤其是像萨博老师这种有“炼金大师”名头的人，大多都会先以订婚的形式自抬身份，待时机成熟后才会正式成婚。

对方如此迫切的想要嫁出女儿，这当中肯定有什么缘由。

“安杰洛啊，我也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管将来如何，我都相信你在炼金大师之路上遇到的困难可以克服过去，但攀升到阶梯的顶点后，你终会遇见一个名为‘人类极限’的瓶颈，那是光靠我们凡人创造的炼金术始终不可能跨越的障碍，只能依靠众神赐予人类的魔法或圣光……”

“老师您的意思，难不成是想告诉我修炼金术没前途，不如改修魔法或圣光？”

安杰洛顿时一阵脸黑，上辈子的经验已经证明，自己在魔法方面根本就是个渣渣，而与圣光更是绝缘体般的存在，现在想来，后者或许是因为自己体内血族血脉的缘故，但前者却依旧不明所以。

明明血族各个都是魔法方面的精英，在爆血状态下更是碾压所有异族，可自己就算觉醒了血族血脉也还是没有太大变化，搓个火苗都得费上半天力气，这点，昨晚从那位血族女王面前逃脱时就已经得到了验证。

所以，萨博此时并无恶意的人生感悟听在安杰洛耳朵里倍觉讽刺。

“咳咳咳！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我们凡人创造的技艺与诸神赐予的福惠相比终究存在瑕疵，因为我们人类本身就是不完美……”

“人类确实无法做到完美，但这不只是人类，所有异族，甚至是诸神都是不完美的，否则诸神也不可能创造出包括异族在内，如此之多不完美的生物，所以诸神创造的魔法或圣光也未必没有瑕疵。”

面对萨博的观点，安杰洛直言不讳反驳道，尽管有别于大众认知，但也没惹萨博生气，毕竟这正是这位首席弟子最让他欣赏的地方。

“你这话若是传到教廷耳朵里，绝对会被异端审问，绑到火刑架上，烧的比炼土灰还要干净。”

炼土灰也算是炼金实验中经常接触的一类材料，虽然也算是炼金失败后的产物，但其质地非常细腻，而且可以回收当做绝大多数炼金调和里的中和剂，也算是炼金术万金油材料中的一种。

“那还不是因为老师您有话不肯直说，非要和我绕这些弯子？如果我被异端审问的话，以我这脆弱的身板，指不定我会因为扛不住而把老师您给供出来啊！”

“你小子，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还说不会忘了我这老师，我看你现在就已经忘了该怎么尊重我这老师。”

“不不不，萨博老师您这话说反了，正是因为忘不了您才会把您供出来，毕竟，您可是为我指导人生的老师啊！”

短暂沉默过后，二人同时忍俊不禁笑出声来，眼看萨博脸上的愁容缓解了不少，这位中年人也终于缓缓道出了自己的心事。

“安杰洛啊，不瞒你说，我急着把女儿嫁出去也是没有办法，还记得在你测试时偷换你材料的那个兔崽子不？亏我曾经那般器重他，为了报复我将他赶出工坊，他竟然对我女儿下手！可怜我的小爱莎，被那崽子害得双目失明，这让小爱莎以后该怎么办呐！”

女孩残疾对于出嫁自然会有很大影响，像萨博老师这般疼爱自己女儿的人，不可能会甘愿未来将女儿屈嫁出去，所以才会着急为女儿找一位优秀的伴侣……

怎么又一个不找当事人，反而报复到别人女儿身上的？同样是眼睛受伤，该不会是早上那位……不不不，早上那位还能看得见光，算不上失明，何况老师都已经说了她女儿叫爱莎，明显不是同一个！

坚信这点的安杰洛如此想道，他实在无法将那位手提大剑，身穿重甲还能对自己展开千里追杀的悍妇与早上那位温情颓废的小姐姐联想到一块儿，可若真是同一个人……

不不不！还是别往这方面想了，再想下去，脊背都觉凉飕飕的，还是想点正事好了，现在的自己和老师都需要一点正事来分散注意。

“对了，老师，您找我来不是为了推进研究吗？您的笔记我已经看过了，对于稳定方案，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