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青梅竹马和美少女转校生两个人在晚上一起出门，鬼鬼祟祟地进了一辆黑色高级轿车。
在线等，怎么办，挺急的！
池沫正好从便利店买好酸奶回来，看到了这一幕瞬间楼也不上了，悄悄地尾随着出了小区，想看看这辆车要往哪里去。
正巧小区门口有辆刚送人到家的出租车，池沫想都没想，就坐上了车。顺便还给家里人发了条消息，就说是打工的麦叔叔那里临时需要人手，她会晚点回家。
“师傅，能不能麻烦你跟上前面的那辆黑车子啊？”池沫伸手指了指。
司机有些惊讶地扭过头来，问道：“小姑娘，我看你年纪也不大啊，遇上什么事情了？跟踪可是不好的啊。”
“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想看看男……男朋友要到哪里去。”池沫想了想，只好撒个谎。
司机思索片刻，还是踩下了油门：“年纪轻轻的等会儿可别做傻事哦。”
“不会的啦，我可乖了。”池沫灿然一笑。
在街区穿行，汽车也开不快，出租车稳稳当当地跟在了黑车后头。坐在黑车副驾驶座上的阿座来栖看了眼后视镜，唇角微微勾起。
“陆殿，你那位幼驯染偷偷跟过来了啊，看来是在怀疑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啊。”
“还不是你害的，要是之前跟我装作不认识，哪会被怀疑呢？馍馍也真是的，乖乖在家里打游戏睡觉不好吗？她这样子做的话，我可很难办啊。监察组这边没什么打算吗？”
“不用管，让她跟着吧。”
“我们可不是去酒吧里帮人家暖场子，等会儿可都是少儿不宜的场面，让她看了确定没问题？”
“都被卷进了这个事件里，她早晚会知道些事情的，你保护得再好也没用。而且我可不想明晚在行动中带着一个一头雾水的蠢货。”阿座来栖言语毫不留情。
陆怀谦也没有极力反对，他可不天真，现在是该面对现实的时候。在周日晚上进了那条小巷之后，池沫就已经接触到了超越平常人的领域。
她或许能回头，但绝不是现在。
驾驶座上那位可怜的司机小姐什么话都不敢说，只管开车，早点把工作搞定她今天好早点回家休息。阿座来栖没有特别指令，她也就按照着原定的路程平稳驾驶。
约莫三十分钟多的路程，目的地是一间名为“午夜时光”的酒吧，规模不小，装修得也挺不错，门口是人来人往。单从外面来看，肯定猜不到里面会有“世界树”的成员在进行集会。
阿座来栖将手机留在了副驾驶座上，戴上精致的女士腕表，而后下车。陆怀谦肌肉反应般摸了下自己的腰间，不过什么都没摸到，无奈地摇摇头，也将手机放在了车上。
不是当年的自己了，都没法全副武装了，有点心虚呢。
阿座来栖一边看着腕表，一边说道：“现在是七点零六分，七点三十分前完成行动，限时二十四分钟。”
“OK，高中生也确实不能在酒吧逗留。”陆怀谦讲个笑话，缓和下气氛。
阿座来栖从裙子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巧的白色蓝牙耳机戴在了右耳，这东西陆怀谦认识，是配备给每位执行官的战术耳麦，负责与行动小组交流。
然后又拿出两枚黑色的徽章，表面似乎有七彩流光闪烁，样式为交叉的双剑托起一座钟塔。一枚自己别在心口，另一枚抛给了陆怀谦。
“你的东西，都留在华夏行动分科整整两年了。”
陆怀谦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徽章，还是熟悉的手感，一点都没变，而后也佩戴在了同样的位置。戴上它的时候，总感觉气质也变得正经了点。
陆怀谦感慨道：“也就最近戴一戴，之后我还要还回去的。”
“这不关我的事情，赶紧做好准备。”
“我时刻准备着。”
“开始行动！”
阿座来栖走在最前头，大步向着酒吧门口前进。她回来后没换衣服，还是一身校服，不过校徽现在被徽章遮掉了。
但她这气势十足，门口的保安都被怔住了，一句话都没问就直接让她进去了。陆怀谦跟在她的后头，路过时拍了拍保安的肩膀。
“放心，我们两个都已经年满十八岁了，是合法的哦。”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酒吧，再过了几分钟，尾随的池沫也到了。她看上去乖巧好欺负，是时候展示一下保安的威风了。
“喂，小姑娘，未成年可不能进入酒吧，你带身份证了吗？”
“啊这。”
池沫沉默了一下，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猛地加速向左突破。保安一看她想强闯进去，马上就往她的行动路径上横移，打算将这个不自量力的小姑娘拦下。
然而这只是个假动作，池沫施展了个没有减速的变向，把保安完全晃开，从右侧冲进了酒吧里。旁边还有个保安都看愣了，一动不动。
这年头的高中生都那么蛮横的吗？日子真不好过了。
进去之后是别有洞天啊，里边既没有五颜六色的炫目灯光，也没有震耳欲聋的劲爆音乐。反倒是圣洁的黄色暖光照耀在身上，播放的是类似于福音音乐、礼赞歌、佛经一类的东西。
曲调缓慢厚重，有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全方位地在对人进行着精神攻击，让人彻底沉浸在这种气氛中。
陆怀谦震惊地微张开嘴：“什么时候酒吧开始搞这套玩意儿了？有点邪门啊，这东西也能拿来摇吗？啥节奏啊，我咋感悟不了。”
酒吧内部没有丁点烟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香薰的味道，随着袅袅雾气钻进每个人的鼻中。不得不说，香而不刺鼻，很有品味。
也没有人在喝酒，反倒是有人在往其他人身上浇灌清水，被浇的人双膝跪在地上，双目紧闭，神情虔诚。
这可比误入传销组织还恐怖啊！
站在舞池中央的，握着麦克风的并不是驻唱歌手，而是一位黑袍人。他左手捧着摊开的厚重书籍，右手握着麦克风，深情朗诵。
“星辰从苍穹中落下，时间也已不复存在，焦黑的地面摇晃着沉入波涛汹涌的海底，触目所及的只有滔天巨浪，宇宙间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大沉默和永劫的黑暗。”
“在已毁灭的宇宙极南端，有一片从未有人到过的蓝天，末日之劫过去了之后，残存的神来到这里，从他们脚下的大海涌出新的土地，一个新的世界。”
“黄昏已然过去，诸神终将迎来新的黎明。”
台底下一帮子人就跟着复读。
“诸神终将迎来新的黎明。”
阿座来栖轻声说道：“确认是世界树的成员，开始进行清剿。”
“虽然是换汤不换药，不过在酒吧里面搞这种事我还是头一回见到，挺有趣的嘛。”陆怀谦原地做起热身运动。
从酒吧后门出口的方向突然传来了爆破声，这不和谐的巨响硬生生挤了进来，打断了众人正在进行的神秘仪式。
烟尘四散，而后是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急促有力。火舌喷吐，子弹形成的密集风暴席卷而来，在这酒吧内大开杀戒。
转瞬之间，鲜血四散飞溅，哀嚎之声甚至盖过了祈祷声。从天堂坠入地狱，阿座来栖冷眼旁观，看着人如蚊虫般骚动着逃窜。
“还是老样子的暴力执法，真的会给孩子留下心理阴影的。”陆怀谦假装遮起了自己的眼睛。
行动小队反正一直都是干这样的脏活，完全服从命令，用武力来解决一切麻烦。只要有监察组事先经过了探查，执行官又在现场下达了指令，那就执行。
被迷惑了心智的人已经扳正不过来，效率的方式就是全杀了，虽说这不是陆怀谦的行事风格。
但现在是阿座来栖指挥行动，他在旁辅助，无从置喙。
“不想被流弹误伤，就赶紧过来。”阿座来栖忽然回过头来，看向某个位置。
偷偷尾随进来的池沫已经彻底宕机了，难以理解自己现在看到的场面，不管是刚才还是现在或是期间的转变，都超出理解范畴了。
看起来柔弱可爱的阿座来栖，却在此刻化身成了凶恶的刽子手。她的一个念头，便让数十上百条性命葬送于此。
平日里不正经的陆怀谦现在还是不正经，虽然眉头微皱，但并没有对这场屠杀表示什么，就看着生命在眼前逝去，像是一个个破裂的气泡，轻飘飘的没有任何重量。
只是跨出一步，陆怀谦便到了她的身前，遮住了她的视线。手掌轻轻地落在她的头顶，揉了揉。
他在想着应该如何安慰，但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虚假的话语只能构造出一个又一个的谎言，而见识了真实的人，回不到谎言中去。
这或许就是成长所必须要经历的——在痛苦的真实中升华灵魂。
如果一定要做一个开场白的话。
他觉得应该是——
“欢迎来到疯子们的世界。”
在那个阳光怡人的下午，十二岁的陆怀谦推开了一扇门，被这么说道。
而现在，
他将这句话传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