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黄的暖光与氤氲的水汽交织在一起,整个浴室如同朦胧仙境。

温热的水流冲刷在少女洁白的躯体上,在她那细嫩如绸缎般的肌肤上流淌着,从小腹从背从腿上滴落。

白皙如葱的十指擦拭着肌肤,如同在温润着一块无暇美玉。**如珠的脚指头踩在瓷砖地上,微微向内扣起。

水流声从大到小,而后消失。

阿座来栖头上披着浴巾,穿了一身黑色的毛绒猫耳睡衣,脚下则是一双凉拖,啪嗒啪嗒地从浴室里走出,留下一个又一个湿漉漉的脚印。

陆怀谦还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玩手机,这姿势就好像没变过,听到阿座来栖出来的声音倒是稍微翻了个身。

然后他就震惊了。

“喂,来栖小姐,都过了两年了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啊?从浴室出来前要乖乖地彻底擦干身子,别到处洒水行不行,我可是要打扫客厅的。”

阿座来栖没有回话,但是乖乖地站在原地不动了,用浴巾擦拭着自己的头发。她那一头秀发固然漂亮,但这打理起来也麻烦,不可能只靠浴巾来完成。

“吹风机就放在洗漱间,你刚才没看到吗?唉,算了,我亲自来吧,你跟我过来。”陆怀谦很无奈地放下了手机。

他家的洗漱间和浴室近乎是连通的,就用一扇门阻隔,浴室就是单纯用来洗澡,既能冲澡也有泡澡用的浴缸。而洗漱间则是刷牙洗脸和平时洗手用,空间还算宽敞。

“你这生活自理能力,真不知道是怎么活下来的。”

“在家里这些事情都是让侍女来做的。”阿座来栖的回答就像是天经地义一般。

“我这个富家大少爷不也能独立生活的吗?就你特殊咯。”

陆怀谦嘴上不留情,但手上动作也不慢,拿着吹风机温柔地帮阿座来栖梳理着头发慢慢吹干,风力和温度都控制得恰到好处。他的个子也足够高,做起这事情来一点都不吃力。

感觉像在照顾自家的傻女儿一样——陆怀谦在心里这样吐槽着。

这事情也不是头一回做了,充满了熟悉感。吹头发时的阿座来栖十分安静乖巧,动都不动一下。不过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却是一点都不安分,直往他的鼻子里钻。

这股淡雅的丁香花味,绝不是他家的任何一瓶沐浴露或是洗发水能具有的,而是完全源自于阿座来栖的体香。

淦,这么说感觉好怪哦,似乎像陆怀谦有什么不当的想法。

阿座来栖突然说道:“陆殿,你家的浴室里总是会摆着两款不同的沐浴露和洗发露呢。以前是给那个人用,现在是给你的幼驯染吗?”

“不行吗?我乐意——等下,你在偷偷做什么?”

陆怀谦的眼神可敏锐得很,很快就发现阿座来栖在做点小动作,不过为时已晚。她的手指已经在手机屏幕上按下,随着“咔嚓”一声,成功留下了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是自下而上拍摄,将陆怀谦帮阿座来栖吹头发的画面完全记录了下来。

阿座来栖甜甜一笑:“这个应该算是个把柄吧?你猜如果把这个给池桑看,她会是什么反应?”

“面对你果然是不能放松警惕啊。早知道你是这种咬农夫的坏蛇,我今天就不收留你洗澡了。”陆怀谦长叹一声,但还在帮她吹干头发。

结束了今晚的行动,然后回来,陆怀谦先厚着脸皮去阿座来栖的家里看了一眼。他发现虽然东西搬了很多过来,但几乎都没有安置好,乱糟糟的一团,鬼知道行动科那边是怎么办事的。

考虑到阿座来栖差劲的生活自理能力,他便主动提出将浴室借她一用。两年前他们还是搭档的时候就有过这种事情,所以也不用害羞。

没料到她却装乖,趁机背刺,实在是太恶毒了!

话是这么说,但面对阿座来栖,他却生不起来气,谁让自己亏欠了人家太多呢。就像是面对被抛弃后讨债上门的前女友,硬气不起来。

当然这个比喻绝对不能说给她听。

吹干了头发,就当是收点费用,他张开了手掌在阿座来栖的头上好好地搓了一下,瞬间心情愉悦。阿座来栖则像是炸了毛的猫咪,生气地瞪着他,眼神有杀伤力的话早把他剐了千百遍了。

“桌上有我刚去买的豆乳盒子和巧克力面包,不怕我下毒的话就吃几口吧。即便恩赐者不会饥饿,也不能亏待了自己。”陆怀谦又躺回了沙发上,像条咸鱼。

阿座来栖冷笑道:“我是该夸奖一下你记性很好吗?都过去了两年,还能记得我以前最喜欢吃的是豆乳盒子。”

“难道你现在的喜好变了?”

“没有变。”

“那就行,我也不用什么夸奖,等会儿吃完给个感想就好。可别浪费了我的一片苦心,下楼到便利店去可是很费体力的事情。”

阿座来栖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吃完了这两样东西,又沉默了片刻,说道。

“还行,不算难吃。”

陆怀谦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她,没有说话,似乎眼前的阿座来栖是个盗版货一样。

“你还是那个对豆乳盒子超级挑剔的阿座来栖吗?这个你也能接受?我都以为这是我吃过的豆乳盒子中最难吃的了,你竟然说还行?可别为了戳穿我要捉弄你的计划而强忍着啊,对自己不好。”

阿座来栖的眼神中似乎带着点愤怒的情绪,但她又克制了下去,自嘲般地笑了笑。那笑容中的苦涩感是难以隐藏的,令人心生恻隐。

“也对,你哪有心思会在意一个只合作了一段时间的搭档呢?更何况她滚回了日本。”

陆怀谦收起了他一贯的散漫,认真地问道:“阿座来栖,在「瘟疫原兽」事件之后,你到底怎么了?”

阿座来栖咬着塑料小勺子,以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

“彻底丧失味觉,切除了整个胃部,再加上一身靠着封印才能压制的瘟疫剧毒罢了。比起某人失去的二等执行官之位来说不值一提,哦不,差点就是一等执行官了。”

对于阿座来栖这样的三阶超脱的恩赐者来说,灵魂已经挣脱了身体的束缚,进食只是灵魂上的满足,失去胃部也不会丧命。但没了味觉和胃部提供的饱腹感,她就愈发地不像人类。

消化的过程也通过奇迹之力来完成,已经脱离了身体。她只是每日重复着进食的动作,维持着人类应有的感觉。

陆怀谦直视着她那紫色的双眸,眼神没有动摇。

“那个时候,我很抱歉,我知道自己伤害了许多人。但是就算再给我一次机会重选,我仍然会那样做。我只恨自己的无能,却不恨自己做出的选择。”

“啪嗒。嘭!”

塑料勺子被咬断,阿座来栖愤怒地一拍桌子,在上面留下了一个清晰可见的掌印。她就如同一只暴怒的狮子,狠狠瞪着那双桃花眼。

“陆怀谦!”

“凭什么你那可笑的正义感所引来的痛苦要让我来背负!你在那个时候可曾有一秒钟考虑过我这个搭档?可曾有一秒钟考虑过你的监察官?”

“没有。”

陆怀谦坦然地讲出了这个回答,他早就在过去的日夜中深思了许久。

室内的所有光芒骤然熄灭,有一轮圆月升起,皎洁的月辉中蕴藏着致命的杀机。在圆月之前,阿座来栖屹立着。

“我知道你被誉为驱散长夜的明光,是未来的戴冠者,是登神长阶的踏足者。你有需要背负的东西,可我呢,我就没有需要背负的东西吗?”

“你的决断,险些就夺去了我的性命!陆怀谦!”

“更让我失望的是你却在那之后逃了,就像丧家之犬一样!其他人都在为了你的选择付出代价,而你却什么都没有背负,一走了之。”

“我真是恨不得杀了你。”

陆怀谦坐在沙发上,阿座来栖站在他的面前,手指点在他的咽喉处。陆怀谦似乎是一点反抗的打算都没有,想要杀死此时的他,简直易如反掌。

从一根手指,到两只手完全扼住了他的脖颈。冰凉的触感,陆怀谦清楚地知道这双纤细的手中蕴含着多大的力量,那是源自坚韧不屈的灵魂的力量。

可是阿座来栖却没有再用力了,力量在一点一点地被抽去。她就这样,双手绕过了陆怀谦的脖子,整个身体贴了上去,如同是跌入了他的怀抱一般。

圆月也消失,室内彻底进入了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见。

但陆怀谦能感受到怀中娇躯的温度,能听到耳边轻柔的呼吸声,能闻到那股清香。

这样旖旎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光芒又再度亮起,阿座来栖仍坐在桌旁,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但断裂的勺子和多了个掌印的桌子也真实地存在着。

阿座来栖的情绪完全平复,镇定地说道:“陆怀谦,你应该知道的,我的复仇心有多么强烈。在我没有满足之前,绝不会放过你。”

陆怀谦微微颔首,他不后悔自己的决定,但也不想推脱责任,所以他这次没有逃。

“然后呢——现在请你去帮我买来附近最好吃的豆乳盒子。不要因为我没了味觉,就用些劣质货来敷衍我!”阿座来栖抓起手边的空盒子就向他砸去。

陆怀谦迅捷地一躲,飞一般地离开了房间,去完成公主大人下达的命令了。

他离开之后,阿座来栖无力地趴在桌上,把头埋在臂弯里。

只有她能听见的耳麦中,传来了一位女子的声音。

“阿座来栖,这么做可不好噢,竟然在孤男寡女的房间内没控制住就对我家的憨崽出手了。”

“闭嘴。”

阿座来栖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真是惹人厌的家伙。

要是没遇到过他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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