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这面具怎么卖?”

“这么便宜,那就来两张,谢谢。”

戴上了遮住下半张脸的面具后,我本想给兰博也套上面具,不巧的是,兔子和人的审美有别,兰博将面具摔在地上,一蹦踩塌。

虽然有些可惜,但一想,兔子戴面具确实也蛮奇怪的。我不再坚持,扛起兰博,向着城市最阴暗的角落走去。

“我们到了。”

独属于水晶的紫色灯光照亮了整个地下,无数身穿长袍,戴着面具的人行走在潮湿的泥土之上,时不时有马车拉着一批货物从一个口走进,又迅速从另一个口走出。

若说那座最高的尖塔象征着城市的“光明”,那这个市场便是城市的“黑暗”,被列车拉过来的违禁物品都会在这里交易,嘲讽的是,尖塔与暗市仅有一条铁路之隔。

看了看周围人买的东西,我很欣慰,魔石、武器、粮食;官位、地契、秘密;女人、孩子、奴隶……只要是阳光下不允许卖的东西,这里应有尽有。

如果不是偶得少女,我倒是很愿意在这里一掷千金,要是正好碰到几个没长脑子的,看我在撒币,特意来劫我,这趟搞不好就是一次“零元购”。

稍微散了散步,却没有人来找茬,我叹了口气,很是惋惜地走到了一间其貌不扬的小屋前,礼貌地敲了敲门,而后完全不等里面人的回复,一脚踹开木门喊道:

“柯罗波,死了没?”

“没死!”

坐在正对门的位置上,披着黑袍,只能大概猜出是个矮子的人坐在了魔法阵的中间,我并没有着急与老朋友打招呼,而是略感意外地看着屋内的装饰。

原来的瓶瓶罐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鲜花盛开的花瓶,屋顶仅一盏的圆灯不见了,无数的灯泡发着暖光,地上的魔法阵倒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多了一张干净的毛毯。

“你这是人至暮年,觉醒了少女心吗?”

“我想用什么风格装饰我的房间就不劳您!指手画脚了,还有,我好着呢!你才到了暮年呢!”

黑袍里伸出了一根魔杖,在空中画了个圈后,被踹倒的门就恢复了原样,我坐到毛毯的另一边,接住飞过来的茶杯说道:

“生而为‘人’,你还真是能活儿,跟你同时代的精灵都回归自然了,你竟然还活着。”

“你要是能攒点口德,顺便少从森林里走出来,我能活得更久!真是糟糕透了,我应该给自己算一卦再决定开不开门的,这绝对是我这五十年来,最倒霉的一天!”

老友的抱怨让我尴尬地咳嗦了一声,兰博看我的眼神也变得奇怪,就好像是我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一样,我承认,我每次森林里出来,都引起了一系列大事,可那又不是我搞的事情,我也是受害者呀!

“我觉得,我们可以从我们刚认识开始,好好说说这些事情。”

“你是想和我聊上一个月吗?算了吧,我可没你闲,直奔重点吧!你想要问什么?”

就在我想要张口开问的时候,兰博踩了一下我的肩膀,我立即理解了他的意思,却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有问题就问,不要浪费时间!”

黑袍下的人说着最勇的话,却怂怂地向后挪了一步,我不得不相信,兰博说的是对的,哪怕他说话的语气和声音是那么的相似,可他却并不是柯罗波!

“我会问的,不过,那要得看,你是谁?”

我一把伸向黑袍内,精确无比地捏住了里面那人的脖子,兰博用言灵让他动弹不得,我也由此,慢慢将黑袍里的人扯了出来。

“哎?”

被我捏住脖子的,是位不满十岁的小女孩,她挥舞着稚嫩的双手,想要从我手中逃走,可惜,她的力量太过单薄,甚至挣脱不了我这个弱鸡的胳膊。

她并非矮人,这世上也没有什么返老还童的奇怪魔法,小女孩只是普普通通的人类幼崽,可她出现在这里,又是如此地不同寻常。

“放手!该死!你是在森林里呆久了,脑子被狗吃了吗?”

那是柯罗波的声音,这时候,我才发现,老友的声音并非来自手上的小女孩,而是来自她手中的魔杖。

“呵~我当年只是随便一说,没想到,你还真给实现了。”

眼前的画面对上了,我放下了小女孩,喉咙的疼痛让她急促地咳嗦着,而后,她开始大喘气,在恢复了一些后,她狠狠地瞪着我,将魔杖藏在了身后。

“艾丽,不用这么防备这个家伙,他虽然是个混蛋,却是个不会害我的混蛋,听到了吗?那边的混蛋,等会要记得给我曾孙女道歉!”

听到了柯罗波的话,小女孩才将魔杖举在了身前,可她敌视的目光倒是依旧如初,我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掏出了一块牛轧糖,递给小女孩说道:

“刚刚是我的错,这就当是我的赔礼了。”

小女孩知道我手里的东西是什么,她接过了我的赔礼,却依旧没给我好脸子,我也只能挠挠发梢,对着魔杖说道:

“你不早点说,我差点就宰了你的曾孙女为你复仇了。”

“我怎么知道你那不正常的研究竟然成功了,该死!拥有读心术的兔子,你知道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会引起多大的骚动吗?”

“不会大于魔石机的第一次亮相,别大惊小怪的,基操,勿六。”

魔杖是没有表情,可我感觉到了柯罗波的白眼,这倒也正常,毕竟将魔石机带到大众的视野前,并用一套娴熟的流程建厂,让魔石机批量生产魔石机的人,就是我!

“不说我了,你的伟业才让我感到惊讶,能将自己的灵魂塞进魔杖中,你这要是写个论文,我敢保证,那些想要苟命的老家伙们都会从法师塔里跑出来,诚诚恳恳地拜你为师。”

“哼~你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吗?我倒是宁可自己真的死了!这种感觉和你当年说的一模一样,无法喝酒,无法睡觉,甚至连移动都需要别人帮助,说实话,要不是因为这孩子,我已经疯了!”

简单的抱怨,却蕴含了远超言语的绝望,我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将一串冰糖葫芦递给小女孩后,我坐在毛毯上问道:

“我想要知道,最近教会搞了什么鬼东西?尤其是奥德海姆,他干了什么?”

柯罗波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我,而是在沉默了许久后,他反问道:

“你知道了些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找到了一位黑发黑瞳,且还是人类的少女。”

言尽于此,我便不再多说什么,作为听我讲的故事最多的人,柯罗波当然知道话里的意思,当然的,他也听明白了我话里的威胁。

“就当做是老朋友的遗言,我希望,在我回归女神的拥抱后,你能帮我照顾艾丽,她是个好孩子,虽然不是我的亲孙女,我却一直视她为我的亲孩子,我希望她能受到最好的教育,过得像个公主一样。”

一份遗嘱,不过,这也算是一份答案,我明白,继续逼迫这位老友是没有意义的,于是,我半开玩笑地问道:

“怎么?奥德海姆值得你这么恐慌吗?”

“值得,他已经彻底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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