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霖叹了口气，心里想着周可馨就会给自己找事情做。人都已经没影了，姑且只能常识性的找找看了。
走到楼梯口，江霖若有所思的看着通向天台的楼梯，被夕阳余晖染色的拐角处，表明着通往天台的大门是打开的。
一般来说，按照一般的剧情推进来看，果然还是上天台散心的概率比较大吧。
事实证明我们这确实只是一本普通的青春电竞小说，江霖刚刚走进满溢落日的门，就和抹着眼泪的贺忆妍装了个满怀。
“哎呦，你……”贺忆妍抬头看着江霖，刚想抱怨两句，又想起来自己的脸上还挂着泪花，顿时把头转了过去，“我……我没有哭，你转过去！”
气氛就这样在逐渐沉没天空前凝固了下来。
江霖看着那蓬松的一头粉毛，心想来都来了，果然还是得说点什么。
“呃……”一句并不高明的发音打破了两个人之间微妙的平衡。
“这一年你辛苦了。”
贺忆妍身体明显的顿了一下，她深呼一口气，转过头来，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江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些。
“我们相遇的时候你已经说过了。”
“啊……我太久没有关注比赛了。当时并不知道你在深空遭遇了那些事情。”江霖挠挠头，“现在想想这种事情确实是必然……大家的心思都不在比赛上了。”
“你以为是因为谁啊。”贺忆妍撅着嘴，不爽的看着眼前的罪魁祸首。
“这……这锅我可不全背啊，本来我就是去救急的选手，和深空签的也是一年的协议。”江霖后悔出来了，可恶的周可馨，这给自己安排的都是些什么工作啊！
“最起码从法律层面上来说，我离开是完全合情合理的，嗯。”
“你好欠揍啊。”贺忆妍的雷不知不觉间被江霖踩遍了。
“啊啊啊，所以我就说我不是来说这个的啊。”江霖也被整的有点局促，他把头偏向一旁，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
“啊？”贺忆妍没有反应过来，“你的声音好小。”
“总之就是很抱歉了！”江霖的表情是别扭的，他与深空本就互不相欠，现在做这种事情就像他当初做错了一样了的，但是对于眼前的这个女孩，他却觉得亏欠于对方。
“你的遭遇果然我还是要承担一些责任的。”江霖叹了口气。
贺忆妍歪着头思考了一秒钟。
“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勉强算吧。”
“噗嗤——”
“？？？”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你知道就好。”江霖松了口气，最起码气氛缓和下来了。
“我没有难过了。”贺忆妍背过身，走到了护栏旁，享受着傍晚的凉风，“倒不如说有些开心，听到有人这样评价自己，感觉这一年的努力也算是值得的了。”
“只是有些感性了。”
“这样吗……”
“说起来。”贺忆妍回过头，“你要这么对不起我的话，干脆加入电竞社吧，我把主攻手的位置让给你哦。”
“不要。”迎来的事江霖很干脆的拒绝。
“噫——那你的对不起有什么用啊。”
“你可以考虑一下其他的方向让我补偿你。”江霖顾左右而言他，“为什么你就这么执着于让我打这个游戏呢。”
“下周，《镜世界》高校联赛就开始了。”贺忆妍说到。
“那个‘职业之路的试金石’吗。”江霖姑且还是有所耳闻的，作为毫无背景与机遇，但又想要踏上职业舞台的选手，高校联赛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展示自己的舞台。
当然，当初作为又有背景又有机遇的江霖，自然没有参加过这个比赛了。
“我想再回到那个地方。”明明背靠着那抹沦陷在深蓝中的炙热橙黄，但贺忆妍的神色依旧是透亮的。
江霖忍不住的咽了口唾沫，他似乎有些迷失在少女的场域里。
几曾何时，自己也是因为这样的光芒，才会下意识的去追逐那个地方。
“所以才需要我吗。”江霖理清了对方的思路。
“对啊，本来我就应该是你的策应手不是吗？”贺忆妍说，“就像刚才，我们配合得不是很好吗。”
“我也想让那些人看到我的光芒。”
“那你更不应该选择我了。”江霖撇撇嘴，“我在场的话，那些人更会下意识的认为我才是决定性的那一个。”
“你真的好欠揍……”贺忆妍好想狠狠的给眼前这个人一拳，但对方说的又好有道理，好气哦，这个人真的好直男。
“那你为什么这么抗拒赛场呢。”贺忆妍把话题引到了江霖身上。
“嗯……怎么说呢。”江霖也走到护栏旁，看着不远处的操场，体育类的社团在这里训练，“最开始我也向往着那个地方，但真正登上赛场后，我才发现哪里并不是我预想的那个世界。”
“《镜世界》以及和它有关的那一切其实是很复杂的，无论游戏内外，还是赛场之外；但职业赛场上的它只有胜利，我们需要抛弃了所有预设的立场去追逐一场获胜，否则面临的只有失败，并且消解与之有关的一切的意义。”
江霖皱着眉头，看着那些在赛道上奔跑的人们，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灯光绚烂的赛场上。
只是那些灯光没有一丝属于自己。
“在兴哥因病退役后我坚定了这个想法。”江霖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长长的叹了出去，“可能我只是喜欢单纯的游戏，而不是在它之上的竞技吧。”
贺忆妍看向江霖，江霖抓在护栏网上的手微微用力，发出了嘎吱的声音。
“我无法面对那样的世界，所以我离开了。”松开手，江霖耸耸肩，故作轻松的说。
贺忆妍第一次认真的观察着江霖的脸庞。
黑色碎发之下是闪躲的，不确定的褐色瞳孔。
贺忆妍第一次感受到了眼前人的迷茫，察觉到了被这个人用果断的前路、无懈可击的操作所隐藏的迷茫。
“胆小鬼。”贺忆妍嘟囔着。
“你说是就是吧。”江霖没有反驳，“毕竟输了的时候，不管说什么都像是在找借口。”
“就算你这么说。”贺忆妍昂起头，“我依旧要打回去，就算跌进谷底，我也要努力爬的再高一点。”
最明亮的那颗星星已经可以看见了。
“……”江霖看着那暖色已微不可察的天际。
“虽然不能做你的队友，但让我交给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主攻手吧。”江霖提议到，“如果你想站的更高，只凭优秀的队友是没有用的，只有你自己足够优秀才行。”
“虽然职业赛场里的《镜世界》不是一个人的游戏，但人生终归是单人模式。”
“你果然好欠揍！”贺忆妍终于是打出了她心心念念的一拳，不是太重，也破有份量。
“哪有。”江霖有些摸不着头脑。
“莫名其妙的凡尔赛，还有老气横秋的讲些大道理。”贺忆妍把江霖的罪行一一列举。
“……”
“不过还是请多关照了，教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