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九州之帝朝,其下诸侯国林立,各执一方,镇守九州。

鲁国身为诸侯国之一,是少有免除军役的国家。其下子民即使到了年纪,也可不入军队。因此,鲁国盛行文史笔墨,不少名气很大的文人墨客皆出自鲁国。也有很多慕名而来的学生来到鲁国,想拜入鲁国稷下书院门下,哪怕只是为了一句圣人教诲,可抢的头破血流。

每年秋闱,都是鲁国最热闹的时候,九州五湖四海的人都会聚集在这里,一半是为了考入书院,还有一半…是为了能入到三清门门下。

鲁国无军役,军力相比较其他诸侯国自然稍逊色几分,战争层面来说,鲁国是一块很香美的肥肉。可却从没有听说过哪个国家敢把自己的军队摆在鲁国境外百里以内的地方。

三清门,天下第一大宗,则位于鲁国之内。

天下第一大宗的威名,当能震慑四方诸侯。

不同于主掌“文”的书院,三清门主司“武”,下有三门,谓之剑,力,咒三门,乃是江湖上学武之圣地。

秋闱之时,三清门同书院一齐招生,其严苛有过之无不及,甚至历史上出现过秋闱时一人未收的境况。

三清门同书院一齐被认作鲁国顶梁支柱,是鲁国立于乱世而不乱的根基。

鲁国之南,三清山

清晨的三清山云雾尚未散开,一路环山而上,远远看去像是一条银装素裹的雪带缠绕在山腰,素丽秀雅。

山间清泉上悬着雾气,四周的花草上凝着朝露,顺着嫩绿的枝叶缓缓滴下。山上三步不离花,十步不离树,甚至生着许多不合时宜的花,山茶,迎春,白桃…举目皆是。

忽的山间泉水叮咚,飞鸟蝉鸣的静谧被打破,一伙穿着素色白衣的少男少女脸上扬着好奇的神情,一边兴奋地四下打量着,一边叽叽喳喳的窃语。

他们中还混着一些神色平常的男女,他们也穿着素白色的练功服,只是袖口多了一道星纹,显露出他们师兄师姐的身份。

一行人越过露草,淌过小溪,来到三清山峰顶。

山顶筑着一座极大的亭子,高高的牌匾上刻着三清亭三个字。亭下摆着些许蒲团供人盘坐,蒲团前坐着三个着道袍,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者,只是为首的一位鹤发却童颜,面若冠玉,目似悬星,若不是那头显眼的白发,即使混到这些年轻弟子间恐怕很难看出来。

年轻的男女弟子们随着师兄师姐入座,纷纷坐到了自家门下的蒲团上,唯独剩下为首的老者面前的蒲团空空如也。

没有多余的话,年轻弟子们便有模有样地学着师兄师姐的样子闭目入定。

这是三清门每月一次的晨会,由各门门主带着弟子在高山之上入定静神,旨在清心除欲。

可这些刚入宗的弟子哪里静得心来?他们心里还沉浸在能入天下第一大宗的喜悦之中,想得是若他日学成下山,该是怎样的光宗耀祖。

座下的新弟子或谈吐不凡或盛气凌人,多数是大户人家出身。对于大多数贫苦人家来说,把自己的孩子送出国境到鲁国来求学本就是件极难极难的事情,所以即使真的有天赋,大多也就只能送到就近的宗门罢了。

甚至在一些小的宗门,只要肯花银子,就能把自己的孩子送进去,镀个金再出来。毕竟家中能有人是宗门子弟,到底还是一件涨面子的事情。

为首的鹤发童颜的老者乃是剑门的门主,他瞧着其他两门前青春年少,朝气蓬勃的弟子,又看了眼自己面前空空如也的蒲团,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随后他袖袍一翻,一把小剑便悬在他手上,手又一挥,小剑便夺空而去,不知飞向了何处。

不足一刻,远处就有人驾剑而来,直奔三清亭。那人驾剑行至亭前,便把剑收了起来,整理完衣袍,才躬身入亭。

男人看起来正值而立之年,只是两鬓已经斑白,发丝黑白相间。他走到剑门门主身旁,低下身子,恭敬地问:“师尊,晨会之时,叫弟子来所谓何事?”

“燕机你坐下,为师一人无趣,你来陪我入定冥想。”剑门门主声音随和,入耳是如沐春风般的舒适。

“这…”被叫做燕机的男人面色为难,望着地上那蒲团分外犹豫不决。

不过这终究还是师尊的命令,燕机还是按着师尊的话照做了,铺开道袍坐到了蒲团上,准备闭眼入定。

一旁的咒门弟子中,一个用紫色丝带扎着发丸的女孩悄悄地对她身边的男弟子说:“嗨,剑门怎么没有弟子参加晨会,找了个大叔来充数呀,这么大年纪了,还来装弟子,羞不羞?”

男弟子赶快把指头竖在嘴前,有些紧张地说,“嘘,那可不是什么大叔,这可是剑门大长老!”

“啊?”女孩张大了嘴,“剑门大长老怎么看起来比门主还老?”

坐在一旁闭目定身的燕机听着这些弟子目无尊长的话,嘴角抽了抽,好不容易静下来的心又有些浮动。

男弟子瞧了眼没有动静的燕机,松下口气,继续说:“剑门可是许久不曾收过弟子了,上次收弟子还是十一年前,当时那位师兄可是厉害着呢。”

“快说快说,有多厉害?”女孩的兴趣霎时被吊起,急着让男弟子继续说。

“咳咳…”男弟子故意卖了一会关子,才悠悠地接着说,“天下第一大剑首的名头挂在身上,你说厉不厉害?剑门就这一位弟子,下山首战便是大败天下剑客,说是天下剑侠加起来连半柱香都没撑过呢。”

“这…这么厉害?”女孩满眼星星,脸上全是崇拜,“难怪剑门的入门考核这么难,原来是只有像师兄那样的天资才能进的啊。”

“切,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另一旁力门的弟子撇了撇嘴。

“喂,王大个。”早已在心里把这位剑门师兄看作当世剑神的女孩柳眉一竖,娇斥道,“你凭什么这样说师兄。”

“徐灵儿!我都说了我叫王虎,不叫什么王大个。”王虎练功服下鼓鼓的肌肉起伏着,仿佛潜藏着惊人的力量。

“叫你王大个怎么啦?你们力门不都是些大块头嘛,天天光着膀子,也不知羞!”徐灵儿对着王虎吐了吐小舌头。

“你敢这样骂我?”王虎瞪大眼睛,,气呼呼地说,“我家可是京城的王家,在京城可是一手遮天的。那什么你们嘴里的那个剑门的师兄一年前就失踪了,现在人影子都见不着,真要是你们口中说的那么厉害,怎么到现在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至于我王虎…”王虎咧着嘴笑,“可是从小天资卓绝,免试进入三清门的力门,以后三清宗的扛把子就是我啦。”

王虎正说到兴头上,还想继续说时,只是坐在他身前的师姐忽然回过头瞥了眼王虎,玄冰般冰凉刺骨的眼神落到王虎身上,他立马打了个哆嗦,悻悻的尬笑着,闭上了嘴。

一旁的闭着眼的燕机早已经没有心境再继续入定了,再听几句身旁那几个小鬼胡说八道下去,他怕他忍不住当场拔出剑来。

思量再三,燕机从蒲团上站起来,又凑到剑门门主耳旁,“师尊,尘儿他已经一年未曾回宗了,还不派人下山找找么?”

剑门门主微微睁开眼,叹着气,“唉,怎么又提此事,尘儿是几时上的山?”

“回师尊,七岁时上的山。”

“下过几次山?”

“下过三次,都是为了宗门任务。”

“最晚何时归?”

“每次都不曾过十日。”

“那便不用管了,让他多在外游历一段时日再谈此事吧。”

“师傅啊。”燕机声音大了几分,“这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尘儿他要是…”

“这些年门内本就一个弟子未曾收,江湖上整日外传我们剑门考核难如登天,今年更是连参加考核的人都没有了。”剑门门主抚着额头无奈地问,“你说该如何?”

“两位师弟都在外云游不在宗内,所以弟子我…我想亲自下山去寻尘儿。”

“你走了,这偌大的剑门可就只剩下我孤家寡人一个了,难不成我这把年纪还要每日去洗剑阁养剑,去藏书斋拂尘?去后院浇花?”

“不敢,可尘儿终究是我的徒弟,弟子实在是放心不下他啊。”

“唉。”门主长叹一声,“我知道尘儿天资聪颖,你很在乎这个弟子,他七岁同你学剑,不出三年就连过九重剑境,宗门历史上都没有出过如此天资之辈,可最后一重却卡了他足足八年,他都未曾看破。”

“你的剑至阳至刚,无坚不破,但那并不一定适合尘儿。”门主抬首望着远空将散尽的雾气,“凡人终究是凡人,资质再高高不过天,武艺再厚厚不过地,尘儿同你年轻时一样,眼里只有胜负,却失了人情世故,入尘世历练,也未尝不可。”

“此事就这样定了,日后也休要再提,该回来时,他自然会回来。”门主挥了挥手,“好了,你退下吧。”

燕来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闭嘴不甘心地退下了。

“是,弟子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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