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在珂尔加德空荡的身侧停留半秒，依然带着些许浅笑的萨蔓，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从遗迹森林来萨文的原因。

“说起来，伊达尔他今天没有跟你一起吗？”

记得在第六号矿洞一起避难时，伊达尔曾与自己提到过这位实力与年龄都无法用常识来衡量的白发少女。

在伊达尔的描述中，他与这位老师每天一起相处的时间应该是很多才对。但今天，那位黑发少年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在这片图书馆中。

“伊达尔他接了个委托，正在干活。”

简单干练，甚至让萨蔓不知该怎么接话。

“是，是吗？看起来伊达尔也很努力呀……咳，那个，珂尔加德小姐，关于那颗出现在暗室中的羊头骨，你有什么线索吗？”

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萨蔓将身子坐正，表情，也随着脊背的挺直，转为几分严肃。

“萨蔓的意思是，你已经找到一些线索了？”

听着萨蔓的语气，珂尔加德也没有多做言语，直接说出了这位绿发少女话中想要表达的意思。

“只是之前曾在圣乔治的藏书中看到了一则事迹，但从本质来说，并没有什么可以确认的东西……”

“而这份信息是与圣国时代末期历史有关，你之所以出现在那排书架并不是看到了我，而是正好在那里，碰到了想要拿书的我？”

萨文不是圣乔治，虽然这里图书馆中的藏书是萨斯王国除皇家图书馆外最多的一个，但比起在魔王时代便存在的圣乔治所拥有的藏书，自然是远远不及了。

可以说，大到上古事迹，小到野史杂记，在圣乔治那存在了数千年的图书馆中，都能找到相关记载。既然萨蔓曾在圣乔治中生活，并有幸进入过圣乔治藏书馆阅读古籍，那么她所得到的线索，很可能是解答羊头骨谜题的关键。

“的确是圣国时代的事情没错，不过请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毕竟‘他’与羊头骨，可能并没有太大的联系。”

或许是担心珂尔加德认为自己已经找到了羊头骨的全部信息，萨蔓不得不在解说之前，为这位白发少女事先用话语提示一下。

食指滑过身侧，伴随一道恐怖的空间裂痕顺着指尖滑动逐渐扩张，随后，一本漆黑的书籍从裂隙滑出，落在了珂尔加德手中。

萨蔓的注意，从珂尔加德轻易划开空间开始，便紧紧盯在了那道布满空间乱流的裂隙上。直至那道恐怖的乱流随空间自愈而逐渐消失，她才将目光再次放到宛如做了一件平常小事的珂尔加德脸前。

“珂尔加德小姐刚刚是，划开了空间？”

本是随和的声音，多出了一丝警惕。或许伊达尔与其他一些普通人不会在意，但作为同时涉及哥布林萨满巫术与人类法术体系的萨蔓，可是十分明白珂尔加德刚刚那随意的动作，究竟代表了什么。

空间法术并不算难。只要法师对于魔力的掌控到达一定高度后，诸如闪现，传送，空间跳跃什么的魔法，基本都可以借助奥术或是操控魔力来达到。但可以掌握空间法术，并不代表可以掌握空间元素。

在奥兹克，一直有群专门研究空间元素法术的法师。但无论是奥兹克联邦还是如今奥兹克帝国，都没有诞生过一位真正意义上的空间法师。

“真正的空间法师，可以将一座山丘拉入空间乱流，轻易造出需要数位大法师耗时数月才能完成的城市传送门，并且其使用的法术都应该是无法阻挡的。因为没有人可以挡住割裂的时空。”

想当年，就因为毕生研究空间法术老法师的一句话，让无数奥兹克男儿前仆后继地倒在了空间法术实验与学习的阴间小道上。其造成的火热程度，甚至一度造成了其他法师职业近乎无人问津的奇景。

但代价嘛，自然也挺大的。由于几乎百分之八十的新生代都跑去钻研暂时还没有开发出任何强力攻击法术的空间法师，导致奥兹克在那一段时间几乎没有任何新鲜血液通过审核，成为守卫国家的中流砥柱。

于是，在一次差点被若时那推到老家门口后，那一代法王拖着高喊“老夫无罪！空间法术是最强大的！！”的老爷子，跑到各个奥兹克顶级学府中，告知每一位校长，空间法术还在实验阶段，除非真的遇到奇才，否则就让那群幻想着一步登天，随手秒天秒地的小屁孩好好学习正规法术去。

可就在刚刚，萨蔓却亲眼看到珂尔加德，十分轻易地划开了空间？

察觉到萨蔓有些震惊的目光，珂尔加德却没有太大的感觉。将手中的书本摊开，唤出用于书写的笔，她不急不缓地解释了一句。

“只是简单的元素与魔力应用而已。以你的资质，如果将研究其他元素的时间多花点在空间元素上的话，也可以达到我这种水平。”

珂尔加德自然知道萨蔓在疑惑什么。虽然她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但在这段时间的阅读中，她也知道所谓的“空间法师”在此片大陆法师脑中究竟是何种概念。

但很可惜，就算当年被导师盛赞空间法术造诣的珂尔加德，也无法使出那个老头所说的“无敌”空间法术。

如果没有任何实际与现实支撑，所谓的假设，可能真的和幻想无异。

“……不知，珂尔加德小姐可否将此应用于攻击之中？”

双手搭入膝盖，萨蔓将身体微微前倾，虽然她明白珂尔加德已经否认了自己是空间法师的可能，但她依然十分好奇眼前已经走在空间法术研究最前沿的珂尔加德，对于空间元素会有怎样的理解。

正准备在白纸前书写的笔尖，停在了空中。珂尔加德略微皱眉，可当她看到萨蔓眼中射出的视线时，却沉默了下来。

那是珂尔加德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东西，属于探究者希望探求真相的目光。

啪。

伴随一声轻响，珂尔加德将书页暂时合起，轻叹了一声。

“你们对于空间的理解太过简陋，导致很多说法都充满了可笑。的确，空间可以通过各色手段割裂，但那群白痴却忽视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如果现实这个世界空间可以那么容易被破坏，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真的会诞生生命吗？”

正常出现生命与文明的世界，无论在空间概念还是时间概念上都是十分坚固与完整的。所谓的空间魔法，本质上就是一种破坏世界本体的法术。如果将世界比作一只巨大的魔兽，那法师施展的小小魔法，或许连它的皮肤都无法破开。

就算成功破防，对于魔兽来说，它强大的自愈能力，也可以在瞬间便完成对于空间裂隙的修补。

“你是说，所谓的空间法术其实，就是在破坏世界的本体？”

瞳孔略微缩起，其实在萨蔓刚刚获得魔法知识时，年少轻狂的她也曾幻想过自己可以成为一位翻手撕裂空间，覆手灭绝人类的超级空间大法师。虽然随着经历与年岁的成长，逐渐成熟稳重的她早已明白年少时的想法是多么幼稚可笑，但如今被珂尔加德直接点破后，还是有种……幻灭的感觉。

“好了，我们已经偏离正题太久了。萨蔓，告诉我。对于那颗羊头骨，你究竟都找到了什么？”

虽然在萨蔓同为法师学者的面子上珂尔加德稍稍透露了一些知识，但这并不代表她会让这个无关也无趣的话题继续想去。

落入书面的笔杆在书脊轻轻敲打一下，借着这道声响，珂尔加德也将话题，引回到了自己好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