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阳闭着眼,忽然感觉额头上有些痒。

他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裴白月。

她的俏脸离得很近,可以看见耳根上细细的绒毛,乌黑的发垂在他的额上,可以闻到少女身上的幽香。

她的脸后是蔚蓝的晴空,明快高远,有流云轻轻飘动。

裴白月大大的眼睛闪着亮光,正神情专注得望着云初阳的脸庞,却不知到底瞧了多久。

“云师兄,你醒啦?”,少女猛然将头抬起,小声说了句话。

她对上云初阳的目光有些闪躲,白嫩的脸上微微生出粉色的晕,眼睛不停地眨着,似是有些慌乱。

云初阳这才反应过来,此刻他正被裴白月暧昧地抱在怀里,脑后是她柔软的小腹和大腿,鼻子离那对初具规模的小山只有一指的距离,少女的手环住他的脸颊,可以感受到她皮肤的滑腻和清凉,他深吸口气,有些陶醉起来。

裴白月耐不住羞,想将他推起来。

云初阳不依,捉住少女的柔荑,在脸上轻轻蹭着。

裴白月翻了个白眼,也不反抗,本来绷紧的身子也软了下来,就这样柔柔的让他靠着。

“月儿,我怎么在这里?”,云初阳一边享受着一边问道,“这不是种剑谷么?”

他明明方才还正和叶凌尘大战,怎么眼睛一闭一睁,就回到了种剑谷呢?

“傻师兄”,裴白月吐吐舌头,“方才你正练着剑,突然就昏过去了,把我吓了一跳。”

少女柔软的胸膛微微起伏,继续说道:“还好你内息平稳,我想着你许是中暑了,所以就…”

“所以就把我抱在怀里,趁机瞧个仔细?”,云初阳戏谑说道,“可看清师兄长什么模样了没?”

裴白月脸色更红,小手轻轻拍打在少年的肩上,嗫嚅道:“谁…谁要瞧你啦,我只是被师父这样抱过,觉得很舒服,所以才想着让你也试试呢。”

“原来如此”,云初阳恍然,原来风秀秀还有这种爱好,自己怎么从不知道,下次见了她一定得让她给自己也来一次。

“不行”,少女突然目露警惕,声音大了些,“你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但是师尊不行。”

云初阳讪笑一下,又有些奇怪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少女支吾一下,用有些凶巴巴的语气回道,“我就是知道。”

说完她娇哼一声,转过头去,不见平日里的清冷,竟是说不出的娇俏可爱。

“月儿,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云初阳突然叹了口气。

“什么梦”,裴白月还是板着小脸,佯装生气。

“真的很长很长,长到我要是把它写下来,可能要有十七万字”,云初阳目露怅惘,“但这梦又那么清晰,清晰到令我觉得此刻才是在做梦了。”

“说什么胡话”,裴白月在少年的脸上掐了起来,眸中似含悲伤,“若这是在做梦,那我岂不是假的啦?”

少年转了下头,顺着裴白月修长的腿向远处望去,种剑谷草木清秀,那山间开满了火红色的凤凰花。

惠风和畅,佳人如玉,每一寸山河,每一秒时间,都是如此地合他心意。

是真邪?是梦邪?

“难道你觉得梦里更好一些么?”,裴白月温柔地抚摸着少年的额头,眼帘垂下,睫毛轻轻地颤抖,声音有些低沉。

“自然是此刻更好的”,少年回以温柔的笑容,“但我仍是不知哪个才是真的梦呢。”

“管它哪个才是梦”,裴白月好像又恢复了少女的俏皮,清脆说道,“你觉得此刻更好,那把那场梦忘了就是了。”

她的声音如同带有魔力,在云初阳耳边响起:“将所有不开心的事通通忘了,我们只要两个人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就好。”

“我们就在这种剑谷里成亲,安个家”,她面带羞涩,却仍直率地说着,“过个几年,我们再生几个孩子,就这样,快快乐乐的,一直在一起就好。”

云初阳不说话,沉浸在了她所描绘的美好场景里。

少女就这样絮絮叨叨地叙述着,忽然将脸轻轻贴向他的面庞。

云初阳缓缓闭上眼,却突然感觉到了温热湿润的泪滴。

“月儿,你怎么哭了?”,少年有些慌乱,“什么事不开心了?”

裴白月贴着他的额头,没有说话,只是眼泪一滴滴地流了下来。

良久,她终于开口道:“我没有不开心,是你不开心了呀。”

“你看这场景,是否有几分熟悉?”,她站了起来,转了个圈,在那青青草地中,似是一朵洁白的茉莉。

“我自然熟悉”,云初阳也站起身来,“那年我学剑有成,要下山去参加木秀会武,离山前与你道别,就在这里。”

他面上毫无征兆地落下泪来,怎么也流不尽,一滴接着一滴,似是流淌的雨。

裴白月贴紧几步,轻轻拭着他脸上的泪,温柔笑着说:“可曾后悔?”

“悔”,云初阳哽咽一声,“我若不下山,就与你在山上安个家,生几个孩子……”

裴白月用手指点在他的唇上,不让他说话,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是要悔,但不是悔自己下了山。”

“人在江湖,怎能不争”,少女眼中满是柔情,“但你无论胜败,都要记得,有个人在这山上等你。”

“你要悔的,是你曾经迷失在黑夜里。”

云初阳怔怔望着她,良久后,轻轻点了点头。

“所以呀,我们就在这里说再见”,裴白月笑了起来,只是眼中含着泪滴,“从今以后,再想起今天,再想起此地,你莫要再不开心。”

少女闭上眼睛,似是在等待什么,她面上有泪,却露出灿烂的笑容。

云初阳突然一把将她拥进怀里,紧紧抱着,泪水染湿了她的发丝。

“莫要傻了”,少女小声说道,“你知道的,我是你的心魔呀。”

云初阳仍不说话,将头深深埋进少女的发间。

少女继续絮叨着说:“乖,你快一剑斩了我,不然是回不到外面的。苏清歌,楚蓝蝶,还有真正的我,都在外面等着你,莫要浪费时间了。”

少年抬起头,端详着那张熟悉的笑脸,终于开口道:“我知道你是我的心魔呀,从一开始就发现了。”

他胸口的莲心仍是温热,他懂得的剑法仍刻在心里,那十七万字的故事怎么会是假的。

若非心魔,怎会知晓他在想些什么?若非心魔,如何知他在悔些什么?

所谓心魔,本就是从他心里的伤处长出来的一部分,是那些恨过、怨过、痴过、悔过的种种被藏起来的心绪。

那些心绪你以为能封印起来,若无其事地笑着度过每一天,但总会有些瞬间,它突然又找上你。

“我早知道呀,曾经想你多少遍,心里就会有多少个不同的你”,少年在她的耳边轻轻诉说着,“而真正的你,没有此时这么活泼,却比任何我想出来得都还要可爱些。”

是啊,可爱的你,就算是想象出来的心魔,也是个蠢蠢的心魔,自己就把自己暴露出来了。

但这样的蠢,才最让我忍不住想哭出来——

因为无论何时的你,都在给我,最温柔的救赎。

……

这世界上有的人,天生敏锐,知晓一切隐秘人心。

叶凌尘有一剑,名为心剑,直指人心,使人心里一切隐秘的伤痕暴露出来,成为脱不出的牢笼。

心魔入侵,九死一生,是江湖中最为凶险的事。

与心魔的交锋,何尝不是与自己的交锋。

但她若是心魔,一定是世间最美好的心魔吧。

/写到这里快该点题了,三卷的主旨是要写男主一点点解开心结。主线之外的公主、格格等人是为铺垫后文剧情。

/有些文中的感情,我不确定能不能传达到读者朋友们的心里。这一章大家可以看作男主的两个自我的对话,也许会有不同的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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