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区，“莉莉丝之吻”酒吧中，微醺的安渡因如此向黑豹抱怨。
对面的黑豹因为手部异化的原因，用双爪捧着酒杯，看上去还有点萌。他安静地听安渡因说完，然后慢悠悠地说：“八千。”
“什么八千？”安渡因满脸疑惑。
“咱师傅是说，安渡因出八千积分就帮你把安雯做掉喵。”一旁的斑猫热心地解释道。她好奇地嗅嗅安渡因的酒杯，正准备偷偷尝尝味道，却被黑豹一把拎了回来。
安渡因笑着摆摆手：“唉，我就随口发两句牢骚，没想对她怎样啦。要是真受不了她，我把她赶出去就是了。”
“可你到现在也没跟她翻脸，”黑豹依旧面无表情，“你也帮过其他无家可归者，那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
斑猫连忙补充道：“咱都看到了，安渡因和安雯关系可好啦，安雯多少次能掐死安渡因的时候都没用力喵。”
“那可真是好的不行啊……另外请你不要没事就偷窥我家。”
黑豹无聊地用指甲刮着杯壁，幽幽地说：“那么，我给你八千，再替你做掉她。”
安渡因有些急：“都说了我没想做掉她啦！你咋还过不去了呢，她到底哪里惹你了？”
黑豹一摊爪：“看吧，你总是维护她。好心提醒你一句，那个女人上过的男人，可能比整个第六区的治安卫兵都多，可别被骗了。”
“知道知道，多谢提醒，大情圣，”安渡因没好气地说，话锋一转，又问道：“话说你结过婚吗？不会母胎单身到现在还搁这跟我传授经验吧？”
“我还真结过，”黑豹慈爱地抚摸着斑猫的头，后者正趴在他的膝盖上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虽然结局不怎么好就是了。”
“因为异化症？”
“不全是。没有那场灾难的话，也会有别的不幸发生吧，我就是那种后知后觉的人。”
黑豹说着，一口气闷了杯中酒，似乎不愿意再开口。一不小心把天聊死了，安渡因有些尴尬，憋了半天，也只说出句“抱歉”。
“跟你没关系。血月和异化是天灾，没人能弥补的。你作为医生已经尽力了，不要老是表现得像做错了什么一样。你对那个修女、还有其他异人，都过分容忍了。”
“可能，多多少少，我也有错吧。”安渡因低下头。
斑猫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好奇地问：“所以你对安雯的感情原来是怜悯喵？”
安渡因楞了一下，点点头。
斑猫开心地跳了起来，搂住黑豹的脖子撒娇道：“好耶！师父打赌输了喵，咱们喝不到安渡因的喜酒啦！所以师父要给咱买小鱼干喵！”
安渡因捂脸：“你背地里都跟孩子灌输了些什么啊！”
黑豹站起身，意味深长地笑笑，然后对着酒保指指安渡因：“他结账。”
漆黑的雇佣兵，牵着斑猫的小爪离开了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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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
安渡因从未想到，自己的大脑会如现在一般一片空白。
熟悉的面容，陌生的姿态。对面那个女人，刚刚是说出了“我爱你”三个字吧？这算是……表白？
她是傻吗，还是瞎？最近这些事，就算只听说了一麟半角，也该能猜出个来龙去脉吧？
一边是促成血月的高阶祭司，
一边是血月诞下的无名幻魔，
无论哪一个安渡因，都应该是她无法饶恕的才对。她自甘堕落的半生，痛苦不堪的现状，这一切的根源，不正是血月吗？
还说什么“罩着你”，自己的身体明明已经到了极限了吧！安渡因看得出，变成完全体后，安雯身上的幻魔之力甚至比刚才还要微弱，看来融合与刚才的爆发消耗了大量的能量；如果能修养个十天半月，她说不定可以和两名炽天使打得有来有回，但如今的她只是强弩之末、风中残烛，几个银面具都能收拾得了！
布瑞茵虽然没有安渡因那种直视能量流动的异能，但他经验老到，绝无可能看不出安雯在虚张声势。只见他念了几段咒语，飞速修复了魔像的四臂，让其悬浮在空中、随时准备发动对安雯的攻击。
而不远处的西莉卡，此刻也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当然，在安渡因和布瑞茵的意识中，这个女人从来就不见踪影，但她刚刚召唤出的魔仆，可是立刻便对战局产生了巨大影响。
魔仆召唤——彷徨灵，从冥河沿岸随便拖来的工具魂，用着脆弱的临时肉身，几乎没有自我意识，虽是成年人的外形却像僵尸一样站都站不稳。这种召唤术通常是魔法师学徒用来练手的，即使召唤物失控也造不成什么威胁，正牌魔法师连打扫卫生都懒得用它。
然而，西莉卡并不需要彷徨灵有多强的战斗力。她只是需要一个施术的基底。
“力量祝福·三重。”
“敏捷祝福·三重。”
“月铠·月步·流月刃。”
“污染之地，杀戮光环，精神干扰·扩散型。”
……
一口气对着彷徨灵施放了十几二十个增益法术，其中不乏“污染之地”这种被正派法师唾弃的禁术。原本瘦瘦小小的彷徨灵立刻像吹气一样胀大到近三米高，全身突隆的肌肉硬如钢铁，接缝处还流动着溢出的能量；它的四周，环绕着各种领域与光环，狂风呼啸、污泥涌动，一般人都不用考虑能不能挨上它一拳，光是远远看它一眼就会感到极度的恶心不适！
俗话说，拐到位了猪都能飞上天。彷徨灵比猪强的一点就是，它几乎没有自我意识，对痛苦非常迟钝，能够忍受诸多增益魔法同时施展带来的巨大副作用。
不知为何，一向嬉皮笑脸的西莉卡看上去很生气。她单手操纵彷徨灵向安雯逼近，双眼中闪着怨恨的火焰：
“你刚才说了‘爱’对吧？你不能爱。你凭什么爱？连我都得不到的东西，你一个裱字，竟然敢……！我不同意！！”
她说的话，因为自身低存在感体质的原因，没有被任何人听到。但强化彷徨灵带来的巨大压迫力，让安雯第一时间做好了战斗准备。银面具们扯动链条，拖着五花大绑的安渡因走向空艇。
安渡因不甘地回头望去，在他眼中，两名炽天使迸发出的魔力如同万仞高山，而安雯身上的力量几乎微不可见，实力对比极其悬殊。
奇迹，会出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