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宣言只是一个形式，或者说对于教皇国绝大多数人来说，它确实只是一个形式。

他们似乎错看了这位校长，在一位老师的眼中，成为一位魔法师要求的并不是所谓的魔法天赋，而是这份宣言。

“我同意了，让她去哈尔萨克读书。”教皇的声音在安静的教皇殿中响起，他看向里普身后站着的琳达，说道：“六年后，我会亲自将她迎接到教皇殿来。”

.

在教皇殿学习的那段时间，她每天都会路过这段宣言，她也像每一个路过它的人一样，不会去真正意识到它的存在。

她未曾想过，她回到哈尔萨克是因为这个原因。

而更让她意外的是，她根本没有这段时间的记忆。

“你知道要做什么了么？”在即将崩塌的教学楼中，里普依旧是那副微笑的表情。

“我知道了。”琳达轻轻握住父亲的手。

“你确实是因为孤独才不愿意离开。但如果你想摆脱你所谓的孤独，你就需要变成宣言上的人。”里普蹲了下来，“那样的人是不会孤独的。我的儿子曾经也是一个孤独的孩子，但他有着那份宣言上的品格，所以到了最后，他找到了忠爱一生的人，也找到了一群很好的伙伴。”

琳达轻轻点头，里普摸着女孩柔顺的头发，说道：“说真的，乍一眼看上去，确实是个很漂亮的女娃娃。”

“嗯？”琳达疑惑地看着里普，“你……不是爸爸。”

“是啊，我当然不是你父亲。”里普笑了笑，“我只是一道留在这里的残魂罢了，只是曾经的我在虚空中迷失，被我儿子封印在了这里。”

“你儿子很恨你么？要把你的灵魂封印起来？”

“他是一个好孩子，但我不是一个好父亲。”男人说话很平静：“这里面的事情很复杂，你也没时间去听了。”

“那我可以带你出去么？”

“我说过，这只是一道残魂，我早已经出去找我妻子了，至于这道残魂能帮上你，做成一件善事，已经算是万幸。”男人站了起来，说道：“我其实对你的记忆一无所知，一切都只是靠你自己。”

“谢谢。”

“不谢。”里普轻轻躬身，但琳达却还是抓着他的手。

里普叹了口气，看向了琳达身后，那面镜子竟然在琳达身后缓缓复原。而里普的手上竟然出现了紫色的流光，流光中的吸力硬生生地拉出了一只灵魂。

“是时候该分别了。”里普向着琳达眨了眨眼睛，世界在琳达眼前分崩离析。

当她再次睁眼时，已经是倒塌了一半的教学楼，旁边的伊尔芙正抱着自己，好像已经昏过去了。

而自己的右手握着的并不是里普，而是一个紫阳花的吊坠。

*********

思若睁开有些模糊的眼睛，天上的月亮还是那么圆，秋风吹得自己有些冷，抬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床被子，自己全身几乎没有衣服。

“实在是找不到衣服，正好这里是学生宿舍的后院，有几个学生晒的被子没收，我就拿来盖你身上了。”夜和有气无力地说道：“我被你撕了一只翅膀，也没什么力气。把你带到这来就是极限。”

“我暴露本体了？”

“事情很复杂，但应该没人知道是你。”夜和瘫坐在地上，思若这才发现夜和背后的衣服也都已经碎掉。

不过刚刚自己好像撕了夜和的一只翅膀，那他展开天使之翼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我是灵魂被控制了么？”

“是，死神的审判，不过恶魔应该不知道。”

“死神的审判？”

“就是冥河里掌管灵魂的人，能够审判你的灵魂，让你的灵魂不受自己控制。”夜和双手撑住地面，尽量不牵动自己背后的肌肉，说道：“但伊尔芙的封魔箭竟然对死神的力量也有效，它让你的灵魂失控了。”

“算了，听不懂。”思若摇摇头，忽然又想起了夜和被撕下的那只翅膀，问道：“你那只翅膀不会被人类捡到吧？”

“不知道，就算被捡到了也没办法。这东西是我体内的骨骼伸出来的，你们恶魔不是这样么？”夜和捂着自己的胸口，天使的身体结构和人类不太一样，断掉的那根骨头应该类似于人类的肋骨。

“恶魔的翅膀可是类似人类的四肢，断掉后是很难恢复。”思若将毛毯裹在自己身上，说道：“你的那根骨头还能长出来么？”

“当然能。”夜和想起自己的外套好像还在伊尔芙身上，自己还要偷偷摸摸回宿舍换衣服，“想不到人类形态的你剑都不敢用，恶魔形态竟然这么暴力。”

“还有更暴力的。”思若摸着自己的额头，她的灵魂似乎还没缓过来，说道：“我杀过的人应该比你见过的人都多。”

“无所谓，你现在有钱么？”

“钱包不知道丢哪去了，不过我在银行里还有钱，你想干什么？”

“我要再买一件校服，勤工助学的钱还没发，手上剩下的钱只够剩下几天吃饭。”夜和偏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背后，长出的翅膀刺破了背后的衣服，昨天换下的校服估计明天勉强能晾干，不然明天就只能穿便装去上课了。

“把你衣服的尺码告诉我，我明天去教务处帮你带一套。”思若低声说道。

“谢了。”夜和慢慢站了起来，看来被撕下的那只翅膀让夜和伤得确实很重，站起来的时候还不自觉地咬牙。

“琳达呢？”

“应该还在教学楼里，现在我也管不了她了，她旁边有伊尔芙，里普估计也快赶过去了，不必担心她。”夜和已经不敢动自己的肩膀了，不使用不朽之身的情况下，身体根本使不上劲。

“我记得天使的身体应该没那么容易被撕碎。”思若的语气里带着一些歉意。

“我被冰封了六十年，正常情况下，我的身体在神族中只能算作婴儿。”夜和一步步向着自己的宿舍走去，他还要想办法避开舍管，这样满身泥泞，背后的衣服还破了，怎么看都不像出去干什么正事，“还有，我半个月前刚吸收邪器的力量，虽然有四翼天使的形态，但身体力量其实非常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