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有风却能听见呼啸,没有雾却看不到远方。

冷湿的空气笼罩在神所居住的地方,无助的双眼再怎么探索,入目的也只有白色。

愚昧无知的凡人若要一睹神明的真容,只有放弃自己的生命、交付自身的信仰才能在浩瀚星河中,等待神的召见。

从踏上此地的那刻起,信徒们就皆若疯狂。他们跪拜在地,高举双手,嘴里不住地念叨着晦涩的祷文。

静下心细细听来,那不像是出自人类之口的祷文,更像是久藏于世间的恶魔,在咆哮,在嘶吼。

伴随着祷文的结束,天空中顿时雷声大作!闪烁的雷电照亮众人煞白的脸,也照亮前方。

那是尊巨大的残败神像,其围绕的黑色雾气是这片天地中除白色外唯一的颜色,半截枯灰的骨手露在黑雾之外,令人毛骨悚然。

只一眼,望向神像的一眼,众信徒眼角流出诡异的鲜血,生命被无情剥夺。

每吸收一条生命,它似乎就多几份邪恶,其身上的残败裂痕也再次加大。

头疼!!!

像是有什么东西强行灌入了脑袋,肿胀的疼痛感令苔丝从睡梦中猛然坐起,捂住脑袋喊着疼。

不过彻底清醒后,疼痛明显减缓很多。

她抱着自己的腿,头深深埋在两腿之间。

连周围环境都没有仔细观察,她就回忆起刚刚的梦境。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恐怕并非是简简单单的噩梦,而是体内的邪念或者说是邪神的传承。

轻轻握拳,她能感受到自己对于鲜血的理解有了很大的提升,自身的实力怕是也有了新的飞跃。

这些都要归功于梦境。

只是与此同时,那股邪恶的力量让她担心自己的意识可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或许在不经意间,自己的性格与想法已经和以前迥然不同。

“如果醒了的话,去洗澡换身衣服吧。”

极具磁性的声音从屋外穿透进来,打断了她的思路。

抬起头,她发现这里是一间木屋,自己正坐在地板上。

明亮的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旁边是整洁的床铺,被子叠着放在角落,种种迹象表明之前应该没有人躺在上面。

难怪硌得慌。

怪异的酒味弥漫在空气中,苔丝闻着味儿看向靠近门口的桌子。只见其上堆放着乱七八糟的酒瓶,一些还没有喝完的酒水从瓶口流下,混杂在一起变成了难以形容的颜色。

在桌前的凳子上叠着干净的衣服。

她微微愣神,随后发现自己穿着的还是那身破烂的衣裙后,不禁松了一口气。

应该是谁救了自己。

她慢慢爬起来,拿着衣物打开房门。

刺眼的阳光从门缝蔓延到屋内,小巧的木制栅栏将屋子围起来,赫然形成了一个院落。

院落四处种满了长相奇异的花,浓郁的花香互相交融,闻起来反倒有些恶心。

“往左走可以看见水池。”

再次响起的声音拉回了她的视线,院落中间,一道身影正坐在木椅上把玩着手中的石块。

“……谢谢。”在看清楚是谁后,她开口谢道。

救她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手持骷髅剑的怪大叔……

可明明在摔倒之前,她就用余光看见他走远了,为什么会折返回来救她呢……

思索间,她注意到大叔手中的石头带着银灰色的纹路,没有记错的话,那是邪神祭坛上面的碎石。

她心里咯噔一下。

邪神是这个世界的禁忌。她不知道这大叔的真实实力到达了什么地步,但要是他发现自己就是邪神,骷髅剑怕是会毫不犹豫的砍过来。

赶紧去洗个澡,顺便找个机会开溜,和这种实力强大的人类相处可太让邪神害怕了。

坚定了这个想法,她逃也似的赶往水池。

路并不远,走了数十步就可以听见那潺潺的流水声。

还未到水池,她就感受到了水的湿润。

高强度的战斗使她身上脏兮兮的,还弥漫着一股怪味,她自己都快受不了了。

在隐秘的动用鲜血之力观察四周后,她脱下身上所有的衣物,站在池边。

将它们握在手中,凯恩的面容恍惚间浮现在其上。

那是张饱含情感的脸,有爱也有恨,但更多的是虚伪。

“再见,该死的过去!”

话音落下,鲜血铸造的火焰骤然降生在掌心,她身上最后一丝与凯恩有关的东西也随风而去。

做完这些,哼着小曲她跨入池中。

池水并不冷,望着池面倒影,她忽然想起自己好像还没有看过自身长相。

静静的等待水面平稳下来,她低下头观察自己。

……这是谁?

像是时光倒退了数年,她的脸比少女之时更为年幼,如果说以前算是十八岁的面容,那她现在就是十五岁。

虽然不再是那个熟悉的脸庞,但也只限于面容而已,她的真实年龄早已成年。

不过即使是十五岁的感觉,脸的精致和美丽都不是之前能比的。面露笑容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魂儿都要被自己勾走了。

“啊啊啊啊──”

嗷了两嗓子,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比起以前也不尽相同。

胸好像更大了……

沉甸甸的,感觉比以前要重些。

可为什么会这样!明明自己的脸和体形更幼,为什么胸反而大了……

前世为男的她,本来对女生的胸满是向往,可在转生后才知道这玩意有多麻烦。

当然,如果不是在自己身上的,她还是很喜欢的!

对了,黑色蝴蝶胎记!

与生俱来的胎记也不知道会不会消失。

她扭过脖子看向背部,在靠近脊椎右侧的地方,胎记依旧瞩目。

…………

男性的衣服?

洗完澡,她拎着衣服左右翻转看了下。

这是一件崭新的男士上衣,淡淡的香味和优秀的做工预示着它的价格并不低廉,与之匹配的还有一条长裤。

她以前喜欢穿长裤,但穿了十几年裙子后反倒对此有些陌生。

拿起上衣,刚要欣欣然穿上,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她很快又放了下来。

不久又拿起它,双手略有颤抖,然后再度放下,似乎是想穿上它却又在顾及着什么。

娇嫩的脸颊逐渐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像是熟透的红苹果。

她没有准备内衣……

洁癖告诉她不能穿之前不干净的内衣,当然即使她想穿也穿不了,毕竟它们已经和过去一起被告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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