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击发出尖啸声,其威势恐怕连钢铁也能轻易洞穿。
利爪与血肉只相差咫尺之遥,似乎一切已经来不及时,藤原夏目向前低身,以片纸之差躲过了攻击,几缕短发簌簌而落。
他的眼神并无波澜,思绪似乎还未能反应过来,这一闪躲只是顺应本能而发动。
然后,就是掌心凝聚出雷光,藤原夏目反手朝着黑影的破绽击去,但在此刻——
“夏目……”
彷佛有知性而温柔的呼唤声在耳边响起,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美丽短发女性出现在藤原夏目眼前。
她眼神温柔似水,伸手抚摸而来……
那一瞬间,藤原夏目陷入了恍惚迟滞,等到他反应过来时,漆黑尖爪已逼近眼前。
避闪不及,藤原夏目瞳孔缩紧,抬手架刀于身前,随后——
“轰!”
利爪在刀鞘上刮出灼目火花,被重炮轰击一般的强大冲击力贯穿全身。
藤原夏目听到体内骨头颤裂声的那一刻,视野已经倒悬飞旋,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飞而出。
口袋中的零食散落一地。
轰隆一声,彷佛整栋大楼都动摇起来,藤原夏目在撞破一个玻璃槽后,去势不减,重重砸进金属墙壁中。
四周玻璃试管碎落一地,天花板的光线也忽明忽暗地闪烁起来,花火四溅飞舞。
“可,可恶!”
四肢发力,身体从凹陷下去的金属墙壁中挣脱开来,藤原夏目驻剑跪倒在满地液体和碎玻璃的地面上,殷红鲜血从额上滑落,将左边眼睛染成血红。
双瞳盯紧眼前,隐匿在变换光影中,身形聚散不定,却如巨塔般高大的邪恶黑影,藤原夏目身上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森寒杀意。
这份在十年厮杀中,积聚了千百种妖怪、邪灵、鬼精乃至神明鲜血死亡的锋锐杀意如惊涛骇浪般迸发而出,房间内彷佛在一瞬间置身于刀山剑海之中。
而似乎震慑于这股气势,偷袭得手的黑影浑身颤裂起来,三十三个幽影面孔、三十三具灵魂在扭曲、变幻、聚散着,都齐齐透露出一股恐惧。
但黑影不愿意离开,它渴望着眼前这个人的鲜血,渴望着进化。
一把将雪寒长刀抽出,藤原夏目如长枪般站起身来,视线却没有盯着黑影,四下搜寻着目标。
“谁在这里!”
发出愤怒咆哮,藤原夏目眼中迸发出如燃烧的水晶般璀璨的冰蓝虹光,抬刀斩落!
“给我滚出来!”
“磅——”
骤然挥下的雪色长刀发出犹如万鬼哭嚎的尖啸,气刃有如斩开了世界,劈开了空间,彷佛天地为之错位。
无形气刃自上而下斩落,剑刃所落之处,大理石地面似薄纱般层层断裂开来,露出间杂着胶线、水管、钢筋的灰色水泥。
像是被拖入了深海之中,房间内的空气密度不断上升,光线也扭曲起来。
而在气刃破灭的前方,大楼墙壁如同被暴风席卷而过一般破碎。
狂风裹挟着余波冲向天际,化作龙卷风一半好大的震动暴风团,响彻远天。
攻击的余波波及了周围,整个废弃楼区的地面都像是震动一样摇晃着。
而大厅中,正寸步难行的森岛唯在听到尖啸的下一刻,立刻心脏紧缩起来,毫不犹豫地趴倒在地。
听到宛如猛力擂鼓,带着让心脏为之共鸣频率的强烈噪声,森岛唯感觉到身下水泥地面变得异常柔软,宛如波浪纸一般摇晃。
她只觉得自己变成了鼓膜上一颗振动的沙砾。
但是,在梁柱倾倒声、屋顶塌陷声、地面崩裂声外,森岛唯还听见了某道怒喊声。
这声音微弱无比,夹杂在周围巨大噪声中,宛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小舟,却直直传入她脑海中,连同其中所蕴含的惊怒情绪。
“藤原夏目?”
顶着纷纷散落的灰尘沙裂,森岛唯抬头,看向那个方向。
在森岛唯视线的尽头处,藤原夏目如履平地地站在断裂大半,严重倾斜的地面上,缓缓向黑影先前所在位置走去。
看起来,那道黑影似乎已经湮灭在自己那一刀之下,但藤原夏目能察觉这只妖的异常——它和那只猫妖一样,身上有种奇怪的力量。
虽然能确定使被自己重伤,但它最后还是逃走了!
“想跑?!”
泛着冰蓝虹光的双眼四下扫视,藤原夏目看向破碎墙壁外的无边夜幕,散发出猎杀者的冷酷气息。
在找到那条残留着妖气的线路后,他转身最后看一眼这间实验室,然后向前一跃,直接从八层大楼上一跃而下。
轻点在墙壁上,藤原夏目身体翻转间轻灵落地,动作灵活得宛如捕猎时的野猫,连地上的灰尘都没有溅起。
然后,他向着目标追击而去。
三秒后,在数百米外,一处废弃停车场上,从半空落下的藤原夏目翻身甩出一道锋利气刃,将支撑棚顶的一根半米粗水泥石柱切断。
斜面断口处,平滑整齐。
伴随着从黑暗中响起的凄惨厉嚎,周围黑暗似乎因为那道黑影的出现,而变得光亮起来。
“死!”
落地,藤原夏目又将斩出一道气刃,终结这只妖物,然后去找其他人麻烦时,声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怪物。”
温婉声音灌入耳膜,藤原夏目心中一悸,宛如心脏被人紧紧握住一般,手上动作一颤,气刃出现了半分偏斜。
这半分偏斜也让黑影虽然被气刃直接贯穿而过,痛苦地嚎叫着,却最终得以逃生。
那道气刃飞斜而出,将百米外一栋大楼切裂击倒。
“到底是谁!给我滚出来!”
用力捂住头,藤原夏目额上青筋绽裂,疯狂咆哮着,却始终无法制止那声音的灌入。
——这是个怪物。
白衣短发女性似乎在冷冷凝视着他。
我不是怪物!
——实验品。
她嘴角的温柔笑意此刻看来,却令人不寒而栗。
我不是实验品!
——我不是叫你来找我吗?为什么放弃?
此话一出,藤原夏目满心的怒火消失一空,代之以愧疚和不安。
挥舞长刀的动作停下,他双眼失去神色,怔怔盯着眼前虚空,喃喃自语。
而黑影见状,也停下了想要逃走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