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此事?”

听到这里,钟柏回头看了一眼段氏和钟康适。

这钟康适的眼神明显有些躲闪。

钟柏大概就明白什么了。

当然,这样的小细节也逃不过陈枫儿的眼睛,这钟家是杨桃岭村最大的家族,也是他们出钱供养社学里面的老师,所以,只要钟康适说一声的话,社学自然就不会让戚千树去读书。至于原因嘛……陈枫儿大概也有所了解,无非是因为钟康适的儿子,钟弘义。

钟弘义现在十四五岁,比戚千树大了三岁,比起自己刻薄的亲妈,钟弘义这孩子倒是算得上沉稳老实,学习也足够刻苦。在社学的先生嘴里,也是比较有希望的人才,在同龄的学生之中,算得上是头筹。而段氏一来是看不惯貌美的陈枫儿,连同陈枫儿的儿子也要刻薄,二来,也是担心同样聪明的戚千树,去了学堂,夺了钟弘义的风头,所以才会如此针对。

而钟康适目光躲闪。

多半是做了这样的亏心事。

于是,陈枫儿心里有数了。

“钟里长,这事儿说不过去吧?”

陈枫儿上前一步。

气势要比之前更足了。

钟柏虽然不知道此事,可毕竟是自己儿子做的,他也不能胳膊肘向外拐。

“陈太太,您有所不知,近些年啊,大家日子过得都苦,本来社学有着充足的经费,不过现在却不足了,先生也只有一位,他个人精力有限,确实教不了太多的学生。这不是银子的事情,只是先生力量有限,估计是没办法了。而且,千树年龄太小了,学堂里的孩子大多都比千树要大,这样吧,陈太太,您再让千树等一年时间,明年等村里那些大孩子去务农了,自然就有多余的位置了。”

“是啊是啊。”

段氏露出讥讽的笑容,站在一旁阴阳怪气起来。

“这读书可不便宜,你一个寡妇,要凑够那一两银子,怕不是难为你啊。就你那一亩三分地,还要养个孩子去读书,这……邻里相亲的,大家都知根知底。”

“这件事,不用你操心。”

“哎呦,这不是关心你嘛,你这是不识好人心啊。”

段氏嘴一张,就自然没啥好话。

还没等陈枫儿说些什么,她就忙不迭地啰嗦起来。

“我家弘义现在都学到四书五经了,用不了多久啊,就要去县城里的学馆读书了,我连弘义读书的钱可都准备好了。你就等我家弘义去学馆之后,这社学就有你儿子的名额了,反正你儿子年龄还小,这么早读书,可没什么用啊,还不如在家里多帮你种种地,尽尽孝道。”

“好了!闭嘴!”

钟柏也听不下去了。

这一来二去,不就是在暗讽陈枫儿得钱不正吗。

毕竟陈枫儿是遗孀,表面上是没什么劳动能力的女子,能攒一两银子已经实属不易了。

不过,陈枫儿并没有搭理对方。

她知道,和段氏胡搅蛮缠没什么用,所以就直接对钟柏说道:

“钟里长,我虽是一寻常女子,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长舌妇,这朝廷规定,凡近乡子弟,年十二以上,二十以下,有志学文者,皆可入学肄业,入学者得免差役,朝廷可是鼓励有志学文的孩子去社学读书的,现在社学的学生虽然多,但邻近村社内,凡是有志学文的孩子都已经入学,唯独剩下我家的千树,先生多一个就教不了书了,是这个意思么?”

“这……”

陈枫儿突然引经据典。

将朝廷的律令给背出来了,出乎了钟柏的意料。

还顺带讥讽了段氏。

段氏一开始听的愣愣的,那一长串朝廷律令,她可听不明白,但就听懂了长舌妇三个字,这下,段氏直接撸起袖子,就朝着陈枫儿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

“你说谁长舌妇呢?”

“钟里长。”

陈枫儿还是没搭理对方。

她微微低头,很是诚恳地说道:“我家千树,自幼便立志读书,我也一直对他严加教导,我虽为女子,但也识字懂书,教了孩子许多年,也并不觉得千树会比一个只会撒泼骂街的女子教出来的孩子要差,所以,钟里长,不妨给我家千树一个机会,测一测他的功底,如果确实不行,那可以再等一年,如若行,就请近日安排千树上学堂,请问可否?”

“你个寡妇!”

段氏又被骂了。

当时就爆炸了。

不过,钟柏皱着眉头,对大儿子钟康适说道:“把你媳妇带下去!”

“好,爹。”

钟康适连忙拖着骂骂咧咧的段氏回到了屋子里。

刚才陈枫儿那番话,已经很有挑衅的意味了,这话就是在说,他的儿子戚千树要比钟家的大孙子钟弘义强很多,钟柏虽然知道自己不占理,但骨子里的傲慢,让他也不由得有些生气。他想了一下,便想出了一个方案。

“陈太太,您看这样如何?”

“您说。”

“三日后,在我这里,我会请社学的先生过来,做一下测试。当然,不只是千树,还有我家弘义也会过来,到时候,如果先生觉得千树的水平很好,无论社学有多少人,我也一定保证千树有学上。”

“可以。”

陈枫儿直接答应了下来。

这不就是类似于比武吗。

钟柏对于刚才陈枫儿说的话,特别在意,所以特别搞出了一个比武一样的东西,就是要证明戚千树不如他家的大孙子钟弘义,这好好的测试,本来一个人就够了,非得加上一个钟弘义,钟柏这老头子的想法,已经昭然若揭,他就是想到时候测试,证明自己孙子的优秀,但陈枫儿倒也不惧,如此正好。

“那行,既然说好了,那就三日后的此时。”

“行,有劳钟里长了。”

陈枫儿说罢,带着戚千树扭头就走。

而钟柏看着陈枫儿离去的背影,有些愤愤不平地关上门来。

而回过头,段氏歇斯底里的声音还在回荡着:“钟康适!这个寡妇在骂你媳妇,你都不管的嘛?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我看你,就是被这个寡妇给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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