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恋是暧昧天色，是摇曳裙摆，是夏夜清风。
许栀和林染出门了。
从某种角度来看，两个人算蛮般配的……一样的穷酸。
林染这件白T桖牛仔裤他有两三件，这件脏了洗掉换下一件，全身上下加起来不超过一百块，许栀这条裙子是蛮好看的，但其实也就网购百来块，这双高跟凉鞋都要比裙子稍微贵一些。
两个人打算去夜市，距离有点远，但是林染有一辆自行车。
后座能坐人的那种自行车，像是十几年前的老款式，但看上去也没什么锈迹斑驳，许栀坐在了后座，伸出手轻轻的搂着他的腰，路途稍微有一点点的颠簸，她的小腿轻轻晃悠着，在昏暗的光线里朦胧着玉白的色彩。
“你以前谈过恋爱吗？”许栀忽然问他。
林染愣了一下，车把手也差点没扶稳，还好及时调整过来了，他忽然乐了，回答，“谈过啊。”
“什么样的女孩子？”
“浑身会发光的那种。”
“真的？我才不信。”
“苏霓生。”他忽然念了这么一个名字。
许栀愣了一下，“我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半年前，解决市中心能力者犯罪爆炸案，联盟的A级小队带队队长，苏霓生。”
“真的假的？”
“真的啊，以前我高中和她谈过恋爱，可惜我高考摆烂了，就没有未来了，她大学直接去跟着联盟整天伸张正义了，该断自然就断了……真可惜。”
“可惜什么？还想人家？倒也是，大美女呢，她们这些超能力者，应该也很有钱吧？”
“所以可惜啊，当时应该死缠烂打抱着她的大腿求求她别离开我，说不定现在我也开上跑车了。”林染倒是笑的很开心，分手可不是一件悲伤的事情，两个人当初是和和气气的分手，现在偶尔也会保持联系。
许栀抱着林染的手紧了几分，“好羡慕这些有超能力的，简简单单就能赚到普通人一辈子赚不到的钱，也不对，对他们来说，钱本来就无所谓了……他们什么都能做到。”
“傻瓜，现在更多的是那些没组织的，都是罪犯，整天就想着给这世界多添点乱子呢，联盟那群人挺无能的。”
“市井小民谈论这些事情有什么意义嘛。”许栀这么说着，林染想想，好像也是，于是他点了点头。
“你说，有没有能让人绝症痊愈的超能力？”
“联盟肯定有的吧，他们好像什么人都有。”
“那你说……为什么这么多的普通人就从来没见过？”
“那都是掌权者御用的，市井小民可没机会，不是吗？”林染淡淡的念着，许栀想了想，点头，“也是。”
“林染……”
“嗯，我在呢。”
“我，我有件不知道该不该问的事情……就，就你现在，现在和那个苏霓生关系怎么样呀？”许栀的声音小心翼翼，寻常的小傲娇在这时候都收敛了起来。
林染沉默了一下，“要是关系好的话，我现在应该在开车了，而不是骑着小自行车带着你。”
“这样啊。”许栀点了点头，于是不再言语，眼底原本亮起的点点微薄光芒，也渐渐的黯淡下去。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自行车的车轮在仍有余温的柏油马路滚过，林染把车停下来，许栀又变得开朗起来，走在林染的身边，“咱们先去干嘛？”
“都行。”
“那去逛小吃街吧，刚才没吃饱呢。”
于是林染和她一起走到了那片喧闹的小吃街里。
………………………………
烤肠，手抓饼，冷面，炸土豆，肠粉，烧烤，小龙虾，臭豆腐，空气中混杂着这样的味道，人群稍微有些拥挤，所以林染顺手抓住了许栀的手。
她的手稍微有些冰凉，在这炽热的夏天握起来很舒服。
许栀买了一盒炸土豆，还有几串烤面筋，面筋递到他嘴边给林染咬了一口，然后剩下的她自己吃掉了，反正也没什么好介意的。
人潮汹涌，两个人买了要吃的东西，又逛了一圈，到了湖边，湖边摆了一堆小摊，小摊上是那些娱乐设施，比如什么……十元投球。
“我想玩那个！”许栀指向那个十元投球的摊子，要是十块钱买的五个球全中，能有三百块现金呢。
“送钱？”
“你帮我投，中了我们五五分成，输了算我的。”
“那可以试试。”
林染牵着她的手走过去，许栀买了五个球，林染掂量着手上的弹力球，第一个球没什么弹力的，很轻松就能进，可剩下的就难了。
但这也不是很影响，围观的群众看着他拿着球一颗颗的投进去，第五颗没中，进去了四颗，就连老板都有些意外，但还是转账给了许栀一百块。
许栀开心的贴在了他怀里。
“好厉害。”
“一般。”
两个人坐在了湖边的台阶，这里没什么人，空空荡荡的，面前的湖水波涛汹涌，并不平静，许栀小口小口的咬着她的炸土豆。
“你要不要吃？”
“不要。”
“吃一块嘛。”许栀戳了一块土豆到他嘴边，他还是咬了一口下去，味道还不错。
湖面的风吹的稍微有些冷，她的头发轻轻扬起，今天她是有洗过头出门的。
吃完了东西，许栀把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和他一起看着远处的灯光，一排灯光耀眼闪烁，四周空空荡荡，许栀的唇角还有一点点油渍。
所以她打消了在这一瞬间亲上去的欲望。
她不懂浪漫，也不需要浪漫。
渐渐身边又人潮汹涌，他们是人群的背景。
这份两人心中的寂静，却在一声惨叫中被忽然打破。
…………………………
林染和许栀几乎是同一时间转过头，远处的广场，灯火之下，有一大片的火焰在燃烧着，广场内的人都在纷纷逃散，因为这不是火灾。
广场上的火焰没有可燃物，就凭空灼烧着，许栀的脸色变得苍白，轻轻抓住林染衣角，“这是怎么了？”
林染也在看着那边，火焰的中心是一个看上去二十四五岁的男人，火焰沸腾滚烫，他身边有人已经浑身沾满火焰，在满地打滚。
晚风都变得灼热了几分，那边的广场变成了一片火海，男人身边有几个人在地面不停的翻滚，试图熄灭身上忽然燃起的无名火焰。
林染抓住她的手，朝着远处快步跑开。
“估计是能力者。”
两个人跑的挺远的，许栀喘着气，胸脯随着呼吸起伏，直到视线远处就只能看见一点点火焰，两个人才停下来，“我一直想不明白，就算他们是能力者，非要这么制造混乱干什么？”
“能力者一旦觉醒必须加入联盟，为联盟服务，不愿意加入的也迟早会被找上门，要么隐藏能力一辈子，要么……加入一些民间组织，一些极端组织都不把普通人当人看，想要加入他们成为家人，首先就得有要在联盟的记录里存在……所以他们选择在公众场合犯罪，然后逃走，做到了就能加入。”
“这样啊。”许栀又抬起头，看着他，“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没事多上网，懂的自然就多了。”林染轻轻揉揉她的脑袋。
“怕不是因为想关注你的前女友现在如何，所以才去关注这些事情的吧？”许栀这么说着，声音好像有一点点酸溜溜的。
“你都这么说了，我又怎么辩解呢？”
林染只能表示无奈。
“那些人好可怜。”
许栀没记错的话，刚才广场上有好几个人浑身火焰，在哀嚎着，在满地打滚。
“其实每个人在能力觉醒以后，就不能再称之为人了，当随手就能做到像是神迹般的事情，人就变成了蝼蚁，他们认为自己是至高无上的神。”不同于许栀的恐惧和后怕，林染很冷静，他静默的注视着面前的广场。
人群已经逃散的差不多了，那几个被火焰灼烧的人也已经奄奄一息。
许栀和林染都在小心翼翼的看着那片广场，忽然间，一辆重机车从广场的台阶直接开了下来，机车颠簸，但最终停下，机车上一个戴着头盔的女人，从机车上走了下来，摘下了头盔，露出那张好看的脸。
“那是……？”许栀的话语还没来得及说完，林染伸出手蒙住了她的眼睛。
林染静默的注视着远处的广场。
穿着很随意的女人，手中出现一把由冰晶凝结的长剑，出剑只需要一秒，那一剑斩落了一颗头颅，冰冷的寒气将炽热的血液冰封，没有鲜血喷涌出来。
世界一下子变得万籁寂静，所有的火焰熄灭，变成一片虚无。
整个过程一共三秒钟的时间，那个女人再一次戴上头盔，骑着她的重机车，台阶上凝练出一层粗糙的冰霜，重机车从台阶再一次回到马路，响着炽热的轰鸣声离开。
“那个女人，是联盟的人？你蒙着我的眼睛干什么？”
“怕你晚上做噩梦，不是联盟的人，联盟一般不杀人，至少表面不杀。”
林染按着她的肩膀转过了身，继续朝前走。
“那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个女人把那个男人一剑砍了，头掉了下来。”
“咦。”许栀下意识的轻轻叫唤了一声，“那你觉得那家伙是什么人……”
“民间组织里也有不少不喜欢联盟，但是不做坏事的能力者联盟抱团取暖，路见不平，可能因为她很善良吧。”
林染这么说着，抬头望了一眼天空残破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