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不喜欢医务室——并非她跟医务老师睡过（实际上也没睡过），只是因为没有那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儿很容易让人产生“犯罪”的想法。
这就好比高考考场没有监考老师和监控摄像头，亦好比监狱中没有狱警和铁栅栏。
看病治病的地方没了那股消毒水味儿，就会不可避免的产生某些暧昧情绪。
床那么宽那么大，不搂着美少女上去躺一躺，岂不是浪费？
“体温差不多降下来了。”
医务老师随手丢掉红外线测温仪，然后挽起袖子。
“亦瑾，你把胳膊放到桌上。”
“好……”
周亦瑾左手拽着若离的裙摆，右手就那么伸直放在桌上。
“头不晕吗？”
老师找出水银血压计，然后把带子用力缠在周亦瑾的小细胳膊上。
“不晕。”
“之前我就说了，你应该加强营养。”
缠紧臂带，又塞进听诊器探头。她开始用力按那个充气的橡皮塞：“你瞧你，细胳膊细腿，我都真害怕稍微一用力，就给你胳膊弄断了。”
“啊哈哈哈……”
“你学学人家若离，她那个样子才是健康的女高中生。”
“……？”
莫名被夸，若离茫然的眨眨眼。
周亦瑾趁机掀了她的裙子。
“你你你你干嘛？！”
赶忙捂住裙摆，若离一边压着嗓子尖叫，一边后退数步。
“调查一下你心情怎么样。”
“……”
“看起来心情不错嘛~”
周亦瑾是没想到，若离今天的小裤裤竟然是清纯可爱的白色。往常她一般都穿纯黑或者深紫，怎么今天突然变成白色了呢？
“要你管！”
若离今早也是脑袋一抽，换了条白色的小裤裤。
她原本打算像之前那样穿个黑色的，然而考虑到天气越来越热，裤袜也变得越来越薄——
再加上心情有那么点细微的飘飘然……
那肯定得穿白色的呀。
只有清纯可爱的白色才有被黑色连裤袜裹着的资格。像之前天气稍冷，穿那种厚连裤袜的时候，不管什么颜色的小裤裤都无法透出来。
可现在天气变暖和了。
既然天气暖和，厚连裤袜换成了薄连裤袜，那若离肯定得身体力行的告诉周亦瑾“我换上了薄到能看见小裤裤的连裤袜”吧。
不然换上薄连裤袜的价值在什么地方？
让大腿变得更凉爽吗？
显然不是。
就好比每个高智商罪犯都在隐隐期待被警察抓住的那一天，悄悄换上薄连裤袜和白色小裤裤的若离，也在隐隐期待被周亦瑾掀裙子的那一天。
可她没想到周亦瑾竟然如此大胆，她竟敢当着医务老师的面，堂而皇之的去掀。
瞬间，羞耻心碾压一切，占据了上风。
“咋？”
医务老师抬起头，拆掉听诊器：“你能不能别乱动？要是血压量的不准，你就得被我误判成必须打去医院打针挂水的状态了。”
“对不起。”
周亦瑾连忙扭回头，老老实实的放松身体。
裙摆什么时候都能掀，周亦瑾可不想让自己的屁股挨一针。
“嗯……嗯。收缩压九十三，舒张压五十九。你血压有点低，早上又没吃饭？”
“吃了。”
若离远远地回答。
“吃了啊……你确实不头晕？”
医务老师捏着两根棉签戳周亦瑾的额头。
“我确实不头晕。”
周亦瑾缩着脖子试图躲开。
“眼前也不发黑？”
“不发黑，我觉得铮亮。”
“头不晕，眼前也不发黑……”
医务老师在病历本上写下周亦瑾的话：“那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到疲惫？”
“这个有。”
“哦？”
锁定了症状，医务老师停下铅笔：“说说怎么个疲惫法？腰酸背痛腿抽筋，还是四肢无力走不动道儿？”
“都不是。”
周亦瑾认真摇头。
“那是什么？肌肉酸痛？抓握东西比较费力？”
“心累。”
周亦瑾捂住胸口。
“……？”
老师挤了挤眉毛，扭头看向若离。
“您可以理解为‘身心俱疲’。”
若离委婉的解释。
“……行吧。看你头也不晕眼也不花，应该没啥问题。低血压受遗传影响比较大，注意多吃水果蔬菜，按时运动。”
拆下臂带，又拿了几片复合维生素。再次嘱咐若离盯着周亦瑾吃药后，老师就把她们俩赶出了医务室。
“接下来去哪儿？”
周亦瑾拿到了班主任授予的“特权”。拿着“特权”，她就可以带着若离在校园内肆无忌惮的溜达。既不用参加社团活动，也不需要去图书馆自习。
“有没有能使用电脑的地方？”
“你要用电脑？”
“嗯。”
若离取出嗡嗡作响的手机，转过来给周亦瑾看。
“羽柠好像又惹了什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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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微机室的值班老师交涉数分钟，周亦瑾成功要到了一台电脑的使用权。
“你跟她们都很熟？”
若离一边敲键盘，一边忍不住酸溜溜的问。
“不算。”
周亦瑾就坐在她身边撑着脑袋，然后用身体挡着监控摄像头，同时还伸手摸若离大腿。
“她们……”
若离按下回车。
“她们都很喜欢你。”
“你真以为我‘人见人爱’是自称的？”
“我不是恋爱漩涡之外的人，所以我从未这么想过。”
若离很讨厌周亦瑾。
但是呢，她又很喜欢周亦瑾。
这很矛盾。
但其实又没那么矛盾。
人无法客观的看待自己，更无法客观的看待别人。
这就导致，人无法做到真正的“爱憎分明”。
被周亦瑾冷落，若离就开始胡思乱想，想方设法引起她的注意；被周亦瑾亲热，若离又会觉得很很烦躁，甚至想要逃跑。
只有圣人的“大爱”才会无条件包容一切。
很显然，把周亦瑾衣服套在抱枕上然后缩在被窝发电的若离，距“圣人”还有差不多数万光年。
若离被周亦瑾深深吸引，然而她却无法接纳周亦瑾的全部。
实际又如何呢？
若离明白，她只不过是无法接纳自己罢了。
她无法接纳明明讨厌周亦瑾，却又对其趋之若鹜，中毒上瘾的自己。
所以，她必然变得支离破碎。
支离破碎的恋情。
支离破碎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