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最后一抹红雾在阳光照射下稀薄淡去。
五具不成人形的尸身和一具扭曲的兽尸重重坠地，扬起小片烟尘。
伍久闭目凝思。
鹭璃方才所用的，应该是类似先天灾灵的能力。
她能够凝聚出坚不可摧的琉璃棺，还能将清水雾化或凝结，其能力也许和‘密度’或者压强有关。
具体能做到何种程度，最大射程多少，暂未可知。
隔空握拳便能将五位仙人挤爆，像她这样战力的后天魔灵，一共有7位。而世上，还有大量先天灾灵。
藏身人类群体，未必安全。
“俯视父神的蝼蚁虽已碾杀，但鹭璃以为，它们的存在即是原罪，我等应赐予死亡助其升华灵格，如此方可沐浴神光。”
说好了先苟发育的，能不能别那么高调？
“躬自厚而薄责于人。蝼蚁志不在此，我等何必强求。心有沟壑，凡事通达，心如明镜，不惹尘埃。一切，顺其自然便可，此乃世间至理。更何况，蝼蚁亦分优劣。为最者也能窥得些许法则至理，可给予最低限度的尊严。”
“父神慧眼卓识，万物皆在掌握，万物皆可利用，鹭璃叹服。”
“父神长眠千年，一定是在参悟无上至理。”
“父神为衍七竭虑千年，诸坤感动。”
伍久眼皮抽搐，转身离去。片刻后寻到自家小院。
嘱咐三灵在院外守候，推开了歪斜的院门。
看到被砸至稀烂的灵堂，怒火又一次被点燃。
后院处。
孤零零的坟头立着一块残缺的青石碑，上面刻着夕无嬴三个大字。
也许是急着处理自己，村民没来得及行刨坟毁尸之举。
伍久在坟前双膝下跪，叩下三个响头。
“父亲，一路走好，我会带着您的份，坚强地，努力地，活下去。哪怕，要与全世界为敌。”
还有。
向蔡家复仇。
踏出院门，看到三个单膝下跪的魔灵，伍久笑了。
“即日起，我当以‘夕惕若厉，无咎’自诫。以魔皇夕无咎之名行走天下。”
“是，父神夕无咎之名，吾等牢记于心。魔皇威光，必将照拂众灵。”
……
万里之外的朝霞镇，一名少女在客栈二楼来回踱步，坐立不安。
浮夸的胸肌不断颠簸，晃得一旁的绝壁师姐牙根痒痒，眸中嫉恨之色频闪。
“小雪！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你这般浮躁焉能入长生大道。去罚抄十遍《宁神决》。”
杜小雪哭丧着脸。
“玲裳师姐~你没有亲眼见到那魔头，他长着锯齿状的利牙！眼睛瞪得像铜铃！须发皆张面若恶鬼！挥手间屠灭小祥村上下百口~闭着眼切断祖师赐下的神剑~青须祖师只带4位师叔前往讨伐，太过托大了~”
“你师叔皆是渡劫真仙，手段繁多，再加上掌门祖师亲自出马。莫要说魔道狂徒，就算是那位盛极一时的魔尊复出，也能周旋一二。”
“那你要怎么解释，霜影被切断一事？”
“师妹惊吓过度，看错了吧。”
“怎么可能呀~霜影就在我眼前，啪的一下~断成两截~”
“稍安勿躁，稍后便见分晓。”
玲裳师姐冷声呵斥后施施然托起茶盏，一点也不担心。
杜小雪在仙门里可是出了名的单纯，偏偏这傻妞天赋极好修行速度惊人，胸部又大，真是让人不爽。
风云变幻，转眼已至黄昏。
客栈外传来阵阵脚步声，玲裳师姐面露笑意。
“这不是回来了么。走，去看看你口中那位青面獠牙的魔头。”
二女打开客房大门，依次下楼，见到堂内之人却是一愣。
来者不是祖师和师叔们，而是四位长老和随行内门弟子。
见到二女下楼，长老们一拥而至厉声质问：“此地发生了何事！为何青须老祖和纯霞真人的魂灯会被点燃！？同行三人又在何处！？”
杜小雪如遭雷击，身躯摇晃坐倒在地。
“祖师……死了？”魂灯被点燃，意味着灯主道体陨灭，仅留残魂。
长老大惊，急忙问及缘由。
杜小雪满心自责，失了魂儿一般呆坐在地。
长老们向内门弟子抛了个眼色。一位少年随即站出，来到杜小雪身前劝慰道。
“师妹，快告诉师兄，到底发生了何事。”
“狄炎师兄，是我的错，我害死了祖师他老人家……”
经过杜小雪的解释，云影门一行弄清了事情经过。
……
“那魔头能以一己之力战胜5名渡劫真仙，此事非同小可。”
“我等速速前往，兴许另外三人幸存了下来。”
杜小雪魂不守舍无法行动，长老们将她留在客房等候消息。随后立即动身赶赴小祥村探查。
一路上，玲裳和狄炎窃窃私语。
“玲裳师妹，那魔头是不是也看中了小雪的美色。”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莫要以己之心度人。”
“何出此言。”
“你只是觊觎杜小雪的素阴圣体。”
“我乃烛阳道体，与她是天作之合。掌门祖师和长老也有意撮合。更何况，我是真心喜欢小雪。”
“呸，你前几天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师妹，我当然也喜欢你。”
狄炎傲气昂首，眸中烈火燃烧。
“待我与小雪阴阳相合，双修共进，不出百年，天下无人能敌。再过几年道体圆满，我们三人便可恩爱与共，共赴云雨。”
玲裳脸一红，啐了师兄一口。
“届时，我帮你征服师妹，你可不能冷落于我。”
“怎么会，我只会心疼你。”
……
临近海边渔村，众人放慢了脚步，遁术高深的长老先行刺探，得到的消息让大伙松了口气。
“从远处遥望，没有发现人影。”
魔头离开了？
“走！速速进村！”
人多胆儿肥，长老们心系老祖残魂，率领弟子们冲进村庄。
入村后没有看到村民尸体，地面上只有六滩血肉烂泥，还有两截残剑。
“霜影剑！真的断了！？”
“怎么可能，断口如此平滑，仿佛浑然天成。”
“老祖！你怎么了老祖！你死得好惨啊老祖！”
“瞬息数里的踏云兽都无法逃脱？此魔实力逆天……”
长老们面色阴沉，留下一众哭天抢地，叽叽喳喳的弟子，缓缓离开案发现场。
行至安静之所，为首白须老道沉声下令：“布移魂夺灵大阵。”
同行三老面色一肃，点了点头：“幸好提前将狄炎那小子给带来了。”
四人看向村头，那个跪在祖师尸身前装哭的傻小子。
“可惜了，是个不错的苗子。”
“可惜什么，他能有今日，都是老祖一手栽培而成。”
“废话少说，趁老祖神魂未散，动手。”
长老们身形化作残影，向着村头蹿去。
小祥村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叫声，同行的七位弟子被长老们一一掌毙。
满脸惊惧的狄炎被扔进了大阵中央。
“王长老！为何要屠戮同门！？难道，青须老祖就是被你们陷害致死！？”
“小子，贫道给你赔个不是，若没有今日之变，你也许会走得更加安逸些。”
不待少年继续质问，长老们便施展道法，催动移魂夺灵大阵运转。
少年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双手抱头痛苦翻滚。
一切都是徒劳，当他再度起身，气质已然大变。
长老们停止施法，上前行道揖。
“拜见青须左使。”
“做得不错，老夫我差一点就魂飞魄散了。”此刻的狄炎语态悠然，全然没有先前的毛躁之感。
狄炎随手一招，从隔壁肉泥中摄来一枚储物宝戒，破解禁制后，取出四颗丹药抛给长老。
“谢左使赐药！”
“在外叫我青须老祖。”
“是。”
四老迫不及待吞下丹药，长出一口气。
他们身中奇毒，若不定期服用特制的解药，神魂都无法留存。
“老祖，这些弟子的事情，如何交代？”
“自然是那魔头所为，他还有三名同伴。”
“四人？实力如何？”
“那已经无法用常理来形容了，他们也许是灾灵。”
“嘶~”
长老们倒抽一口凉气。
灾灵，而且还是四个？
什么时候开始，天灾也会扎堆了？
青须老祖活动手脚，扭动脖颈，发出清脆响声。
“这一次是我大意失察，不慎中了他们的道。待这具新道体修炼大成，再以徒儿的素阴之躯为炉鼎修炼，应当有一战之力。在此之前……这些灾灵尚可利用。”
“老祖，您的意思是？”
“今日之事暂且压下，叮嘱杜小雪，让她不要透露，免得引来对方报复。待这些灾灵将钟灵洲的水搅浑，魔尊大人便可以趁势崛起。”
“是，老祖，还有一事。”
”何事。”
“一个月后，鞅国将重启十年一度的剑池试炼，您现在的身体年纪正合适，是不是可以去尝试一下，说不定能获得剑神传承。”
“不行，浑天剑池乃钟灵洲数一数二的通灵圣地，岂容我这般强大的神魂混入。不过，杜小雪倒是可以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