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薇却没有这个打算。
她不认为自己这两位前世有和自己谈判的资格。
“我为这个计划准备了十几年，甚至搭上了自己毕生的修为，你觉得我会就此放弃？迁一，我从你的灵魂中分离出来就是天意，我注定要让母亲在此世复活。”
她缓步走向退到墙角的桑迁一，冲这个与自己幼年时一模一样的今生伸出手。
“乖，把玉佩交出来。”
“不行！”
苍蓝的鬼火围绕着桑迁一燃烧，以阻挡李白薇愈加逼人的寒气，这寒冷即使是身为鬼魂的桑迁一也感到刺骨难耐，绝非是什么普通的寒冰。
桑迁一急的跺脚。
“真是的！你就不能坐下来听我说两句嘛！”
“谈话是需要实力做后盾的，你们根本阻止不了我，老老实实把玉佩交出来就是了。”
“实力？确实，你的修为境界都比我高，但你的灵魂终究只是我的一缕碎片……白薇！我原本不想这么做的，你可别逼我！”
“……你还能做什么？”
“把你吃掉。”
“哈？”
李白薇的反应轻蔑又不屑。
“梓莹！接着！”
桑迁一把玉佩丢给高梓莹，然后用鬼火包裹着自己向李白薇扑过去。
这倒不是什么无谋之勇，站在眼前的李白薇是实体化的残魂，好歹也算鬼修入门的桑迁一，即使不能支配她，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压制她的活动。
但这前提是她能碰到对方。
李白薇巧退半步，便凭空凝聚出一弯冰钩把桑迁一吊在了天花板上。
“就凭你还想吃掉我？”
桑迁一在空中乱蹬，嚷嚷道：“说到底，你只是我体内跑出去的一部分！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李白薇抱着手臂摇头叹气。
“唉，好歹也变成了我小时候的样子，怎么脑袋却没有继承过去呢？迁一，你所做的一切都威胁不到我，让你活下来和拿走玉佩这件事也不是选择题……梓莹前辈，请把玉佩交给我吧？”
高梓莹却问：“你的御剑术是从哪里学的？”
“白鹭观。”
“不对！那冰剑或许是白鹭观的功法，但你的御剑术分明就是北冥剑宗的技术……你年纪轻轻就能突破至合体境界，莫非是继承了我的记忆？”
李白薇在冻的梆硬的沙发上坐下，托着下巴答道：“很接近，但是错了，我没有继承你的记忆，是你的残魂教会了我这些。”
“残魂？”
“嗯，就像现在的我一样，我们的灵魂可不是第一次发生破裂了。”
李白薇的回答让二人感到吃惊，更让高梓莹感到无奈。
“合着我在你那一世就已经‘漏’出来过了吗？！”
“没错，不过你并不是她，至少你没有她的记忆。”
“难怪你对自己的现状一点都不惊讶。”
桑迁一也说道：“你早就知道我们的灵魂不稳定了。”
“不，我还是很惊讶的，因为我那时候可没有所谓的灵魂实体化的能力……迁一，你很特别。”
与不明真相从桑迁一床上醒来的高梓莹不同，李白自始至终都没有讨厌过桑迁一，即使是他明着与自己作对的现在，她也能像这样心平气和地谈话。
“那你能听我一次吗？”
“不行，我也有我的坚持。”
但不讨厌不代表会迁就她，至少在这件事上，李白薇也有自己的坚持，或者说是跨越了千年的执念。
“梓莹前辈，难道您不想见我母亲吗？”
“我已经见过了，这种事，二小姐也不会同意的。”
高梓莹紧抓着手中的玉佩，七支大小各异的白玉飞剑护在身前，但她也知道自己抵挡不住李白薇的攻势。
“唉，如果是她的话，肯定会赞同我的计划。”
“她？”
“总是陪在我身边的那个你，也是我的恩师。”
高梓莹有些郁闷。
化神失败的她，居然有比自己高两个境界的便宜弟子，偏偏她还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没有救二小姐吗？”
“从出生开始她就和我在一起了，只是那时候，她做不到任何事，甚至没办法同我说话……直到母亲死去的那一刻，我才能听到她的声音。”
桑迁一想起李白薇那诡异的梦境。
“那并不是正常的视野，那是鬼魂的感知，所以画面才像那样支离破碎，连人脸都看不正切；也因为是梓莹的残魂，所以视野才整天在白薇的背后……”
李白薇挑起冷眉。
“你在嘀嘀咕咕什么？”
“所以，我梦到的并不是你的记忆，而是身为残魂的另一个梓莹的记忆。”
“那又怎么样？”
“我还不了解你，所以没办法彻底变成你的模样。”
“噢？你想要了解我吗？”
被吊在空中的桑迁一摇了摇头。
“我是要阻止你，不能让今生的活人，为了前世的亡魂牺牲。”
一颗拳头大小的珠子从桑迁一的鬼身中脱离出来，然后笔直地冲向李白薇。
“金蝉脱壳！”
“太慢了！”
后者抬手便形成一片冰造的笼子，无死角地关住了桑迁一的“魂球”。
下一秒，冰笼子就被薄如蝉翼的狐仙羽衣割裂。
“什么？”
“想不到吧！我也是有仙器的人！”
桑迁一嚷嚷着，魂球也重新展开成少女姿态的狐狸精，在空中实体化，进而张开双臂扑倒了李白薇，并将对方的魂魄接入了自己的周天循环。
“给我乖乖听话！”
即使拥有合体期的修为境界，但魂魄的强度依旧是李白薇的软肋，她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被剥离了肉身，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啊！等！唔！”
桑迁一猝不及防就被压在了身下。
高梓莹问道：“……你把她怎么了？”
“哼哼，我把她的灵魂暂时归于我的控制之下了。”
说话时，桑迁一还抱着李白薇不撒手。
“还能做到这种事？”
“和紫苑‘双修’的时候想到的，既然紫苑这样的灵体都能并入我的周天轨道，那本来就与我一体的你们应该也能做到，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结果真把她给吃下来了！”
通幽期的鬼修搞定了合体境界的道修修士，以弱胜强让桑迁一感到兴奋，身下的红毛大尾巴更是甩个不停。
“梓莹！来扶一把！”
柔弱的小狐狸精抬不动李白薇的身子。
“你也太弱了吧？”
高梓莹无奈上前搭手。
她一碰到李白薇的胳膊，就原地愣了数秒。
“……嗯？”
这“高梓莹”眨了眨眼，便大笑着跳出窗外，踏着一柄冰霜大剑跑了。
身下的李白薇却从喉咙里基础一句。
“迁一！你搞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