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段时间给大家添麻烦了!」八乙女小姐朝着我们弯腰行礼。
保健老师笑着说:「哪里的话,这是我的职责。」
「我们只是尽到了本分而已。反倒是八乙女小姐这次意外令我们非常抱歉……」
八乙女小姐受伤的事情传到我耳中时,我当时被吓了一跳。比起大小姐的愤怒,我的内心更多的是害怕。
到底是谁,敢对凰华的千金大小姐下手呢?
我的认知告诉我,只要是还想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的人,都不会愚蠢到侵犯凰华的学生。
然而事到如今,凶手依然没有抓到。
那个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他是从何而来的呢?
是八乙女家的仇家,前来报复的吗?还是说就潜伏在学院之中,觊觎着女学生的身体,伺机实施兽行呢?
这件事至今没有上报理事会,更没有通知八乙女家。八乙女小姐受伤的事甚至只有我们几人知道。
伤会痊愈,内心的恐惧也会因记忆的模糊而淡化,可是那潜在的危机却始终无法消除。除非,我们能够抓住凶手。
说不定,同样的事情,还会再发生一次,而如果真的发生了,我们还隐瞒得下去吗……
「谢谢各位一直以来对梓乃的照顾。」她的好友鹰月小姐在她身旁说。
我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有些不适合这个明明应该高兴的场合,于是背过身去,想深呼吸一下。
说起来,今天唯独「他」没在呢。不止今天,最近都没怎么见到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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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阪水先生,我想知道的是您为什么不提前先规划好时间呢?明明知道今天要向理事会上报宿舍物品损耗状况,为什么不早点和那边沟通呢?」
「唉,唉呀,你看我都一把年纪了,我这,就给忘了。拜托了仁礼同学,就帮我这一次,以后我绝对不来烦你了,绝对!」
真是让人恼火的家伙。我用手撑着头。
「什么叫以后都不来烦我了,您烦我的次数还少吗?垒球比赛那次也是,虽然说学生理应帮助老师,但是我也不能总是替您去做您应当做的工作吧?」
阪水又来找我了,说今晚会有一批新灯具运送到学校,但他那时恰好要去向理事会上报宿舍物品的损耗状况,所以需要我代替他去签字验收。
如果是别的老师拜托我,我可能不会推辞的。
可是阪水的话,我却有股想一口拒绝的冲动。这个人让我讨厌。我并不是嫌麻烦,而是我单纯的,不想为他做事。
以及他平日里高高在上,有求于人就一点尊严都不要的反差也令我反感。
「……总之,也不必特地要我帮忙的吧?」我说。
「仁礼同学,你看啊,马上就要评选学期最优学生了,上一次点名那事,你我可是各挨五十大板。要是这次你帮我这个忙,我就跟理事长代理那边糊弄糊弄,当没那回事,怎么样?」
我瞪大了眼睛,「阪水先生,您——您用这种条件,来和我做交易吗?」
「不,怎么是交易呢……」
「那种事情您不需要和我商量,我也再声明一次,非常抱歉,这次我不能帮您。」
阪水的脸一下子僵住了。
他慢悠悠地倚靠在了窗户上,开始以那种居高临下的气势看着我。
「仁礼同学,和老师对嘴,这不像你平常的性格呀。」
「这——」
……我意识到自己的确有些失态了。这确实不是和老师说话的口气。
但是我真的很生气。
「要是我把今天的对话内容,做个记录什么的,让大家知道,『原来彬彬有礼的仁礼同学也会这样和老师说话』的话,恐怕就不那么同意『最优学生』的头衔,戴在你头上了吧?」
「你——你在威胁我!?」
「我可没那个意思哦。」阪水回头看着窗外。
我捏紧了拳头。
「……」
「……」
「……好吧,但是就这一次。」
阪水笑眯眯地搓着手,说:「这就对了嘛,拜托了。」
他保持着那莫名其妙的笑容快步走下了楼梯,发出轻脆的脚步声。
「究竟……在想些什么啊。」我叹了口气。
这时,从连廊的另一头走过来一个人。「仁礼同学?你刚才和谁在吵架吗?」
是宿舍长三岛同学。
「不,只是和阪水先生有些误会。」
三岛同学发出「咦」的一声,并且声音拖得很长,「是不是又被他刁难了?」
我点了点头。
「跟我说说嘛,也许我能替你分担些什么呢?」
……
……
「前段时间跟他发生了一些矛盾,我知道他是想借机为难我。」我看着宿舍的地板,上面反射着我模糊的影子。「他知道『仁礼栖香不会拒绝老师的要求』,虽然我是那样有求必应没错,但是我不喜欢做别人故意留给我,说『仁礼同学拜托了』的工作。」
「仁礼同学……这种情况,以后肯定还会发生的。」三岛坐在桌子的另一边。「就算想要做到十全十美,可是仍然会有人来挑刺……」
「所以说,要么放弃自己十全十美的教条,要么把别人的刁难一笑了之,我觉得如果是我,可能会在这两个选择中权衡利弊吧……」
「可是,只要有人能指出你的错误,那不就代表,自己做得还不够好吗?」
「不是这样的。」三岛摇了摇头,「一个错误总是会引发更多的错误,可是真正应该指责的,是所有的错误吗?还是那个错误的根源呢?」
「也许仁礼同学只是以直报怨,却要被奢望着别人以德报怨的人所指指点点,那样的指责,并无道理不是吗?」
三岛的这些话语像是穿透骨头的针一样,让我感到痛苦。
她说的是对的。
「别烦恼啦,大不了,晚上我也来帮忙好了。」
「不,三岛同学,这件事情跟你并没有关系,并不需要——」
「没差,我是来给你撑场子的。要是那家伙再对你说三道四的话,我就狠狠回击他!两个人总是比一个人强的,对吧?」三岛得意地撩了一下头发。
「那,那真是麻烦你了。可是拜托可以迟一点来吗,我担心他又会对我找了别人帮忙说三道四……」
「呃……你还真是谨慎啊。那我就晚点再过来吧。」
世间有无数的人,认识也好,不认识也罢,都怀着对我深深的恶意,也许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也许我和他们朝夕相处。我知道恶念是一瞬间的,就像溅到干草堆的火星一样,仅仅是因为某句话,某个动作,只要令他不快,对你产生了「恶」的态度,熟悉陌生什么的,已经无关紧要了。
可是相互补的,还有无数的人在向我散发着善意,或许我们只是点头之交,甚至是初次见面,他都愿意帮助我,哪怕自己可能会麻烦,辛苦。
这两个极限,我比较不出哪个的范围更广。我只知道它们相加的范围,就是我人生中遇到的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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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快要结束了,离我告别这所学校的日子,只剩下一个月了。
我像是期待着毕业旅行的高三学生,心里头对母校的怀念和对未来的憧憬像一扇门两边互相拉扯的人一样,扯得自己彻夜难眠。
我自己的话,作为学生我是教育流水线上的「残次品」,我承认。对于高中,我没有感情,对于大学,我也没有感情。除开交往过的对象以外,我没有既是同学又是朋友的人存在。即使到后来,认识的朋友也都是同样的「残次品」。
是这个故事,给了我一次「和同学做朋友」的机会。我一直没有把自己当成「宇辰老师」过,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宇辰同学」。是这些活泼可爱的少女,让我第一次感受到校园友情的珍贵。
每一场故事都在教会我一些什么,或者说,我在每一场故事中都在尝试弥补过去缺失的什么。我错过的爱情,我错过的友情,我在这个故事里找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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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的我方未知晓,要直到多年后,我回忆起这段往事时,才会自嘲一番,「上天给了你六个明明白白的选项,你却偏要选那不存在的一个」。
六个?是七个吧。那些都无所谓,我看中她的第一眼,就决定我爱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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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小野那边碰了点壁。
尽管他一再试图获取当年事故调查的详细内容,但是被锁在警局的文件他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拿不到。中原警官已经退休了,现在唯一的希望是拜托中原警官让他联系认识的同事,看能不能帮上忙。
直觉告诉我,如果只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警局不可能对此讳莫如深。那么其中肯定有什么不敢公之于众的隐情。
但是现在只是猜测,一切都是未知。
今天照样是睡到下午才起来。早餐压根没在一日计划中,可没想到午饭也睡掉了。
「可恶……难道我要饿到晚饭点么……」
食堂不在饭点是不开火的。
靠冰箱里的半盒隔夜寿司支撑了两个小时,饥饿难耐的我奔向了食堂。
还是平常见到的那些人,假期里她们的作息没有丝毫改变,也几乎和我一样大睡懒觉然后因为不想做饭于是到食堂吃。
女校为什么需要男性教师,多少还是因为要让女生们有点「性别意识」,异性总是会让自己的言行变得谨慎起来。尤其是教师所管辖不到的日常生活方面。
不过目前来看,因为大多数教师都放假回家了,加上假期不用念书,女生们又原形毕露了。
比如,在仁礼不在的条件下,在食堂里不对音量做任何控制地嬉笑喧哗。
而我每次都注意到一个身影,她混在其中,和平时举手投足都讲究克制的她仿佛是不同的两个人。
我凝视着她很久,心里面五味杂陈。
拒绝向自己告白的女孩,我还是第一次。那时候,在沙滩上,我怀着忐忑的心看着她回到玩耍着的同学们当中,不知道她是不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往后数日,我甚至不敢在宿舍楼道上呆太久,我怕和她碰个满怀。
现在看起来,她应该已经完全放下了,甚至已经把这事抛到脑后了吧?
我想也是的,青春期的男生女生,大部分的喜欢只是一时间的冲动,看到了憧憬的对象那击中自己的一个特质罢了。
很多时候,这种流星一般短暂的情愫,都在交往后双方暴露出的,相对于引起对方好感而言要多上千百倍的引起对方反感的习惯所促发的争吵中灰飞烟灭了。
那是对个人的忍耐力,包容力,改掉自己缺点的动力的一次前所未有的考验。我想若不是结城千惠,我是没办法通过这次考验的。
她比我小那么多,我是把她当半个女友半个妹妹来宠着她的。换个同龄的异性,我可能没那么好脾气。
「那孩子,算是不幸的人生中感受到的一点幸福吧。至少第一个对象,是那么爱她。」
突然,被我一直注视着的女生,眼光瞟到了我,和我对视了。
我慌忙低下头,装作继续吃饭。
我看不到她现在的眼神是什么样的,我低头的最后一刻,看到她的眼睛里——
什么情绪都没有。
就像看到一个普通的,认识的人一样。
「呼」
不知为何我居然松了口气。
差不多该忘记了吧。既然她都没有放在心上了。.
端起空盘往回收箱走去时要经过她们。虽然一万个不愿意,但是也只能硬着头皮快速通过了。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待会儿晚上有事啊,来不了了,答应了人家的。」
她对桌对面的同学说道。
「诶,镜花,假期了都不给自己一点偷懒的机会吗?」「就是说喽,镜花不会瞒着我们又去偷学什么东西了吧?」
「很难不这么联想呢……」
「我说你们啊!!我都诚实地坦白了,你们还要乱猜些有的没的,过分了吧!」
「那就坦白到底,跟我们说说晚上有什么秘密活动嘛。」
「不讲。我怕你们都一窝蜂跟过来了。」
「那就是有鬼喽?镜花肯定瞒着我们呢!」
「唉呀好啦好啦!就是帮仁礼同学,不,严格来说是帮阪水先生清点新到的灯具,就这么简单,满意了吧你们!」
「……仁礼,同学啊。」
「那,我们大概是不会跟着去的吧……」
「大概,要把『大概』换成『绝对』吧……」
「……」
声音逐渐听不清楚了,因为我已经走远了。
仁礼?阪水?新到的灯具?晚上?
这两个名字出现在一起,在这个时刻不是什么好事。
尤其是当晓告诉我仁礼才和阪水闹了矛盾,还让阪水出尽丑之后。
我知道阪水肯定会想办法报复仁礼的。但是,到底他会采取什么程度的报复手段,我无法知晓。
无论如何,这一次我不能再失误。我不能再让无辜的学生受到伤害。
「喂,是我。等下我给你带晚餐回来,你凑合着吃吧——不用了?那,你那边还有食材吗?哦,有就好——嗯,是的,有很要紧的事——不,跟你没关系,是学校方面的事——不会,很快就会回来的——嗯,我也爱你。拜拜。」
挂掉电话,我快步往校舍走去。
千惠,这件事跟你有关系。有天大的关系。
至少在你还在学校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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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海的学院,即使是夏天,一到晚上也会变得凉飕飕的。
我像个路灯杆一样傻站在中庭,等着货车开过来。
「早到了二十分钟啊……」我叹了口气,坐在长椅上。
天刚刚黑下来。说起来,夏天也的确是要结束了,天黑得比以前早了。
「算了,越想越气。」
想到阪水用威胁的语气让我给他办事,我气得肺都要炸了。
偏偏被他抓到了软肋,我很需要那个「最优生」的名号。不是虚荣,也不是别的什么。因为它一直是我的,所以理应是我的。
那是对我一直以来努力学习的肯定。
我自己都感觉到奇怪,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起,和那些本来就不守规矩的学生一样讨厌起阪水来。
阪水先生平常是严格了点,但是对学生严格是没有问题的,我不反对。
是因为垒球大会,我知道他是自己办不到才推给我而生气,导致了现在这个状况吗?还是相泽和上原被他误会那次呢?
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他一次次地拉低我对他的评价。
不知道他等下会不会突然杀个回马枪,看我有没有认真做事。等到三岛同学来了,他应该不敢乱说什么的。
三岛同学,也比以前变化了许多呢……
那次家庭变故对她打击很大吧。没想到她能够重新站起来,真是令人,又感叹又羡慕啊。
「仁礼,你也是没人要的孩子喔。」
脑海里有个声音说道。
我捂住胸口,因为心脏猛地一阵剧痛。
是的,我是没人要的孩子。
从我在那寻找着各自孩子的家长们当中寻不到自己的父母时,我就明白了。
啊,不行不行,每次一想到家就会想到许多不开心的事情。
为什么呢,家明明是让人感到温暖的地方,为什么会让我这么不开心呢?
阳道集团……芦部源八郎……然而,越不想去想,那些恶心的名词就越是肆意地从记忆深处一个个冒出头来。
我站了起来,开始四处走动,希望分散一下注意力。
可是看到满眼的树,我会想到樱花,想到樱花,就会想到家里的樱庭馆,想到千方百计要收购它、铲平它,然后再盖上高高的酒店大厦的阳道集团!!!
不行,怎样都平静不下来。我的脑子在嗡嗡作响。
想去想一些喜欢的事情,但是到头来发现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唯一喜欢的家人,对我说「女儿,我们家破产了,今后你自己管自己吧」;唯一喜欢的樱庭馆,等到我回去的时候恐怕已经被钢筋和水泥覆盖了吧?
我喜欢过,但是,他们都离我而去了。
依然是该死的阳道集团。
背后好像有什么动静。
还没到宿舍点名的时候,而且阪水现在都还没回来,应该还有不少学生会从这边回到宿舍吧可是——
从中庭回到宿舍……应该是教室方向过来才对啊?
现在不是暑假么?
好奇心使得我回头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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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来早了一点,现在的中庭空荡荡的。看起来仁礼是绝对「准时」的人,不会迟到也不会早到。
如果仁礼来了,我会先藏好,随时盯住她,不会像上次跟丢八乙女那样了。不管阪水接下来会不会出现,我都不会走开一步,直到三岛到来,她们做完工作为止。
八点五十五分。
仁礼应该会从宿舍出来吧。我望着宿舍楼的方向。
九点整。
钟声从远方传来,仁礼没有出现。
「我在想什么啊……怎么可能踩着钟点到这里啊,又不是排练演出……」
九点零一分。仁礼没有出现。
「奇怪了……这家伙不是最守时的么?」
我打算直接去宿舍楼找到她,可是一想到上次的事故,我不得不待在原地。
「老天爷,别玩我啊……」
我绕着中庭兜起圈子来。
「嗯?这是什么?」
借着路灯的光,我看到石头路面上有一块红色的东西。
捡起来一看,是块布料,有些厚度。
我看着那块布料,仔仔细细地看……
看到手开始发抖,呼吸开始急促……
这不是校服的领带还能是什么——
「仁礼栖香!!!!」
我用几近破音的音量,喊出那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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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请你退后!别过来!」
我强行抑制住内心的恐慌,对眼前那个蒙着脸的男人说道。
「你逃不掉了,仁礼栖香——」
是个男人的声音,但却好像故意挤着嗓子用很尖的声音在说话。
「你到底是谁?你想对我做什么!?」
我一步步往后退。但是好死不死,背后是海崖。
十分钟前,我被这个不知道什么来头的蒙面人追赶,我没多想,一直往前跑,结果跑到了这条长长的坡道上。
「终于让我逮到这个机会了啊,我盼了好久了!」蒙面人全身上下散发出的兴奋都快具象化了。「过来吧,前面是悬崖,很危险喔——」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我努力保持着气势上的冷静,可是我能感觉到双腿在发抖。漆黑一片的地方,被一个蒙着脸的人要挟,对于谁来说都是极其可怕的事吧。
「说了给老子过来啊——」蒙面人伸手用力抓住了我的胳膊,将我向他拽过去。
「放开我!」我拼命地想把手臂挣脱,但是他的力气对我是压倒性的存在,我做什么都是徒劳。
奇怪的是,此刻我在思考的不是我自身的安危,而是这个蒙面人,到底是谁。
蒙面人抓住了我另一只手,把我按在一棵很粗的树上。
「快住手吧!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觉得自己做了这些事情还能逃得出去吗!?」我叫道。
也许我的本能告诉我这时候应该遵循生物的「应激反应」哭叫起来,但是我的理智告诉我,如果我表现得冷静,对方会自乱阵脚。
「什么嘛,你简直比那个小妞还无聊……不过你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呢。」
「什么?」
「做个选择吧。今天我必定要搞坏你。」
搞坏?我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让我好好『关照』你一番,还是——」
蒙面人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长条的东西。
「让你从今以后都没脸见人?」
我清清楚楚地听到了美工刀推刀片的「咔咔」声。
「你,你要干什么?」
「嘿嘿嘿,我不是说了嘛,让你没『脸』见人呀。」他笑着说道。
刀尖朝我一寸一寸靠近。
「不,别……别过来……」
这个人是认真的。
如果我惹急了他,他就是杀死我也不是不可能的。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四周只有呼呼的海风声,好像在看热闹起哄一样。
「想到你这样冰清玉洁的美人不得不用下流的姿势,像条狗一样向我哀求,那种感觉,真是太棒了!」
恶心,好恶心的家伙——
他的手朝着我的衣服伸了过来。
——
那一瞬间,我记忆里的一道伤口被撕开了。
『救命啊!!!不,不要啊!!!』
『嘻嘻嘻,仁礼啊,你真是太可爱了,好想一口把你吃掉啊……』
『求您了,老师,不要这样!!』
『谁在里面?』
『你们,你,你在干什么!给我退后!双手举过头顶!』
『把他给我铐起来!』
『报告,已经报警了。』
『这位同学,你还好吧?有没有什么地方痛?』
『已经没事了,坏人已经抓起来了!』
……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怎么可能……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在我身上发生两次啊!?
这个人给我的选择是,要么乖乖任他蹂躏,要么被他划上几刀。
无论哪个都会毁掉我的人生。
可是,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毁掉我的人生?到底,会有谁,想要毁掉我的人生呢?
而且,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显得像梦境一样荒诞。
我成为了这个人的猎物——我产生了这样的意识。
搞什么鬼……我不是来等送货车的吗?
突然,我好像被什么东西,闪电一样的东西劈中了脑子。
「是,是你……?」
「阪,水……」
我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姓氏。
「仁礼!!!」
与此同时,海崖的最下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喊着我。
仿佛遇难的船,看见了远方发射到夜空中的信号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