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夕雨做好了做月饼的准备，然后叹息一声。

可惜今年没能跟父母和【流萤小院】的丫头们一起过中秋了。

但是好歹，大家还能在不同的地方，共看同一轮明月。

一整个白天，刘月华和慕小凉都没有出过房间门。应该是两人聊得太过投机了。

刘月华跟哥哥的朋友们，都相处地极好，见面都是哥哥姐姐的亲昵叫法。他们也都喜欢刘月华这个女孩儿，人美声甜之外，处事得体，修道天赋极高，从小就崇拜哥哥，虽然行事风格与刘夕雨有些许区别，但大体上都能看到刘夕雨的影子。

妹妹和好友独处这么久，刘夕雨姑且能猜出来她们在聊什么。

以慕小凉的性格，接吻这种事估计是瞒不住的……不，她压根儿就不会瞒。

不知道月华会怎么想……

刘夕雨撇了撇嘴，算了，怎么想都行，随她便吧。

曲淼出来过一次，是为了接收【玉烟山】那边传来的消息。

为何对方的传信飞剑能够精准地锁定到大禹行舟上，这一点很简单，按照刘月华的说法，她有给来自【玉烟山】的飞剑“开了一个口子”，飞剑到了附近自然就会被吸引到大禹行舟上。

飞剑传信的内容自然就是有关“玉髓”的。

神明之髓，最开始还是刘夕雨从红麝那儿听来的，曲淼听到后大为震惊，就着手开始调查起来。可惜能够参考的情报未免太少了点，所以听说【玉烟山】的徐掌律有相当的情报时，他是最为激动的一个。

拿到想要的情报后，曲淼就窝在房间里开始研究了。

所以陪在刘夕雨身边的只有红麝了。

从小到大……或许身边的这个丫鬟才是陪伴自己最久的。

毕竟，除了白天的陪伴外，也只有红麝会在晚上睡觉时也依然跟刘夕雨在一起。

一上午，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

到了下午，大家总算是都从各自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刘夕雨还把自己的宠物们从玲珑洞天里给放了出来。其他人跟着刘夕雨，将月饼都给准备好了。然后就是漫无目的的闲聊。说话也没个重点，刘夕雨聊家里那些老供奉给他讲得乱七八糟的故事，比如人鬼殊途只是那山下言语，到了山上，就算恋人中的一个死了也无妨！大道三千，总有能够在一起的法子。

曲淼则是说他师父的好友们，比如那个“浩然第一贼”的司空摘星。说是这么说，这人倒是从来不做什么蝇营狗苟之事，就算是偷了哪个仙家宗门的重宝，玩几天也就给人家还回去了。即便真的偷了，也是拿的不义之财，受害者是没有胆子去找犯人的，不然一旦被放到阳光下，届时谁该被严惩都不知道。

刘月华讲了她在流霞洲东部临海处见到的一头海中妖物。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个啥，反正不像是鱼，身形巨大，黑白相间，瞧着倒是像海豚。一个个看着都是虎头虎脑的样子，尤为可亲可爱，还说下次再去，能够遇到的话就要抓来当宠物养着。

慕小凉眉眼低垂，说了一个有关错过的故事。因为当初没能迈出那一步，结果一步错步步错，一步慢步步慢。就那么看遍了意中人的一世又一世。他也不敢妄自再去做些什么，只能是在旁边看着。让她总能无忧无虑过完一生。即便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触犯天道也认了。那女子每过一世，他就要跌境一次，却也毫不在意。好在，最近，他总算是又看到了一丝希望……

慕小凉讲得很慢，但却很细。声音平缓，不疾不徐，就好像站在第三者的角度，看遍了两人的光阴绘卷。

她讲完后，时间也来到了晚上，已经隐约能够看到一轮圆月了。刘夕雨备好茶饮，这一桌子五人没有爱喝酒的。但他还是为每个人备了一杯微有酒味儿的果酿。刘夕雨提起杯子，轻声询问道：“你说的人……就是芙香观的那位观主吧？”

慕小凉“嗯”了一声：“是我师尊不记名的开山大弟子。山下人只当芙香观成立三百年有余，但实际上我师兄已经在青意山上守了将近千年了。”

青意，轻易？

从来不轻易。

“春去秋来相思在……各位，祝福小凉的师兄以后能够顺心如意，咱们碰一个？”

无人说否，大家轻碰一下后，各自饮尽。

——

同一时刻，芙香观。

观内弟子们吃了碗拌有香菇和春季野菜的素面后，年龄小的就都兴冲冲地拿出山下购置的月饼，一边吃月饼一边赏月闲聊起来。

这座观里没有几个新人，都是观主偶尔几次下山，遇到瞧着有眼缘的后，就给“拐带”着来到观里的——如此大不敬的说法，是观内最小的弟子偶尔跟师兄抱怨时说出口的无心之语。结果还被观主给听到了，吓得小道童跟着师父的屁股后面一连好几天，就怕师父把他扔出道观外。

眼下，小道士手里捧着月饼，一路小跑来到师父的身前。

后者笑着接过，就打发弟子离开了。

他转身，看着精心栽培，好不容易才种出来的芙蓉花，心神摇曳。

随后抬头望月。

又是一年中秋夜。

——

“我师兄可是提醒了我，既然有了喜欢的人，就快点出手。然后我就跟他说，可惜我喜欢的人，却总是以为我并非真心的。”

喝完了酒，慕小凉的这番言语让刘夕雨心里猛地一跳。

虽然果酿度数极低，但慕小凉还是红了脸，她一双林间清泉般的双眸没了往日里的清凉之感，只剩下了某种欲说还休的苦闷，她盯着刘夕雨，缓缓说道：“夕雨，就真的信不过我？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你说你要见见师尊再说，但就连我都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见到他。万一要在十年甚至五十年之后，又当如何呢？”

那你师父可真不怎么称职，竟然由着弟子到处乱跑还不说法传教……刘夕雨腹谤道，这种话他也只敢在心里说说。

然后，接下来，或许是被慕小凉的那双眼眸所感染，或许是喝下去的那杯果酿起了作用，又或者……是天上圆月洒下来的光辉衬托的眼前少女愈发惹人怜爱……

刘夕雨朝着慕小凉探出上半身，右手食指拇指勾住少女的下巴，然后略显强硬地往自己身边微微一拽——

少女的脸上，没有抗拒，只有惊喜与期待。

“是你先‘出手’的哦？”

刘夕雨将自己的双唇，印到了少女殷红的唇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