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又如何，但凡你是个洞府境，在小国境内就是呼风唤雨的神仙人物了，若是观海，甚至都有可能被皇帝请去皇宫担任供奉。但若非破境无望，其实也没几个修士愿意去做什么国师。一来比之在山上修行注定是不怎么自在的，二来一旦和皇家气运相连，好处是一定有的，但也让人没办法无视可能的坏处。比如最简单的，若是来了一场地震这样的天灾，国师或许还会修行受阻。

山下都知道青意山上有神仙修行，但那里常年闭关，任谁前来寻仙问道都是一副闭门谢客不予理睬的姿态。久而久之就没人往这里跑了。

然而此刻山下人还不知道，芙香观即将在中秋过后正式准备收取弟子。不问根骨出身，只看机缘。十四岁以下皆可以造访一试。可以想见，届时青意山所在的这个小王朝，会如何热闹。不仅是本国，甚至就连临近的几个国家也都会有豪门富贵子弟随同长辈而来吧。

当然，热闹也要在中秋过后了。

现在的芙香观，人少得可怜。

观如其名，观内有一大片芙蓉花田，此时正值花期，花香满溢道观中，闻之令人感到通体舒畅。

本来的话，芙蓉花并不会有如此明显的香气。但芙香观种植的芙蓉花，却是极有讲究的。根本不是浩然天下原本就有的品类。而是从别座天下移栽过来的。

芙香观的观主，是一位相貌气度，丰神俊逸的神仙人物。很符合山下老百姓对于“神仙”的幻想。

眼下，这位遮掩自身境界的观主笑着冲泡了一杯芙蓉花茶，轻轻推到慕小凉面前：“尝尝？”

慕小凉尝了一口，就放下不碰了。

茶香虽浓，但果然自己还是更喜欢刘夕雨准备的糖渍芙蓉花。

慕小凉如此不给自己面子，观主倒也并不在意。毕竟少女就是这么个脾气秉性，而且他知道少女只喝一口并非是礼数不足，单纯只是不爱喝而已。

“怎么有闲情来我这边看我啊？”

“因为听说你要开观收取弟子……”慕小凉犹犹豫豫，不像往常那般爽利，但最终她还是选择将那个问题问出口：“真的要如此行事吗？如此一来，你极有可能……”

“小凉，你应该理解我的，”观主没让慕小凉将那个最坏的结果说出口，只是洒然笑道：“世人皆言修道为证长生，但有些人在踏上这条道路之前就已经有了别的目标，又或者……登山之后见到了更美好的风景，所以选择了另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慕小凉抿了抿嘴。

平日里总是冷冷清清的面容，破天荒地出现了稍许痛苦神色。

“实在不行的话，那么最起码，在那之前……”

慕小凉还没说完，就看到了观主略有深意的笑容，于是就知道说出口也没用了，干脆闭嘴不再言语了。

“换个话题吧，来跟我聊聊你的那位意中人如何？我听说是那流霞刘氏的富家大少爷呢。真是没想到你会挑选那样的人做你的道侣……不，应该说就该是他才对啊。”

观主这句话令慕小凉的脸上转阴为晴，终于有了些许笑意。

之后，两人就着秋日午后的阳光，慢慢聊了起来。

——

慕小凉登上大禹行舟时，时间约莫是晚上六点。

正在行舟甲板上揉面团的刘夕雨跟她打了个招呼：“哟，来了。”

好友们的神出鬼没他早就习惯了，而且慕小凉可没有刻意掩饰自身气机，刘夕雨早就感受到了。

慕小凉走到他身旁，瞧了一眼：：“准备月饼？”

“是啊，早前就答应过月华，要亲手做月饼给她。内里加的可不是什么五仁哦，而是乳酪与水果，明天可千万要尝尝哦？”

水果也就算了……乳酪？那还是月饼吗？

常人或许会心生困惑，但慕小凉却点了点头。

只要是面前这人做的，不论什么都好吃。

船内，刘月华和曲淼也都走了出来，前者挥手笑着说了声“小凉姐！”，后者则笑着朝慕小凉点了点头。

刘夕雨也暂停下手上的工作，找来一张圆桌，大家围坐一圈，闲聊起来。

“你之前去那个芙香观做什么？”曲淼询问。

“那里的观主，是我的一位……师兄。嗯，虽然他自己不这么想，但我一直当他是师兄。”慕小凉神色平静，但声音里却似乎有些许遮掩不住的紧张：“这次好不容易来到玉髓洲地界，就想着去见一见。”

“是吗……”

曲淼没有深究。

因为看慕小凉的样子，似乎已经下定了什么决心，既然如此自己就不要多嘴多舌了。

在他之后，刘月华也迅速问道：“小凉姐接下来还有在玉髓洲挑战别人的意思吗！自从那个柳明通被你一分三十秒内解决掉之后，整个玉髓洲的山上似乎有不少人期冀着能够有其他的本土‘年轻十人’将你撂倒以找回场子。毕竟也没人敢在这次的比赛中偷袭围攻你啊。”

一方面是那些蠢货实力不济。

另一方面则是害怕一旦被查了出来，赛事举办方的出手报复。

“现在第三都被那么轻易地掀翻在地了，第一第二或许也要再三思量才会露面吧。毕竟若是再输给小凉一次，估摸着一个个可就要道心受挫了。”刘夕雨难掩自豪：看看，这可是我的亲友！

“第一第二也未必愿意出面，赢了会被视为理所当然，输了的话……那么玉髓洲就会愈发丢脸了。”曲淼朝刘夕雨伸出双手，因为久违地见到慕小凉，他的心情也非常好：“说起来刘大公子怎么都不知道拿出些瓜果糕点来。”

“好说！”刘夕雨大手一挥，随即桌子上就出现了许多精美食盒。他的咫尺物里长期有着各类吃食。有些是家里的糕点师傅做的，有些则是他与各洲名店名铺订制的。当然，更多的则是别人登门造访刘氏时作为礼物赠送的。

曲淼扫视一圈，很快就看到了中土神洲数一数二的糕点铺子天香坊的招牌，于是笑眯眯地打开来，将一块奶皮酥放入嘴中。同时倒了杯早就泡好的茶，苦茶配甜点，甚是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