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暖阳晒在青石板上,故人街已渐渐热闹起来。
云初阳走在巷子中,今日与格格约好去青花楼会面,商议下围攻种剑谷之事。当然,蓝蓝自是不愿意的,让她跟着去又不肯,只一个人生闷气。
女孩子总有不讲道理的时候,像蓝蓝这样漂亮的女孩不讲道理时,总会让你觉得是自己的错。
“今日还是早些回去吧”,云初阳自语,“再给她买些新奇的物事。”
也许众位看官了解得还不清楚,云初阳是北宋云家的独子,家底殷实,是个货真价实的富二代,所以在花钱上他还未曾苦恼过。
走尽这巷子,果然那卖花的老人仍在那里,佝偻着身子,摊子上的花朵鲜艳欲滴。
云初阳照例要了一束凤凰花,又多买了一束玫瑰。
老人苍老脸上露出笑容,挥手示意再见。
但云初阳驻足瞧了一会,不瞧花,只是盯着老人,直到他笑容变得僵硬,才突然发问道:“你怎么还没有杀我?”
他没有给机会让老人开口,继续说道:“每次我来买你的花,你至少都有一次机会杀我。”
每次他交钱时,一手拿花,一手递钱,是不能一下子摸出来剑的。
“你没有戴戒指,但我看得出你车板下藏着一把随时可以抽出来的利器,你的手一直在那附近”,云初阳仍直视着老人,“我来买了十四次花,你至少有十四次机会杀我,但你都没有出手。”
他叹了口气:“我明日就不会再来了,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却仍没有出手,所以我实在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老人笑着说:“你早知道我是来杀你的?”
“嗯”
“你怎么看得出来?”
“因为我也杀过很多人,你有杀气,你卖的花里也有杀气。”
“你说得不错”,老人叹口气,“若是换了我,也是能看出来的,也许就是因为我知道你能看出来,才一直没有出手。”
“你既然早知道我是来杀你的,那你给的每个机会都是陷阱”,老人继续说道,“你给机会让我杀你,但如果我出手了,就是给机会让你杀我了。”
“你本就知道我能看得出来”,云初阳皱起眉头,“你在这种地方卖这样的花,岂非就是让我知道你的来意?”
老人不说话,笑得更愉快了。
“你的外表非常平凡,几乎没有一点能引起人注意的特征,无论谁看到你,都不会放在心里的”,云初阳继续说道,“因为你这样的人实在太多了。”
“但你非常镇定,还会装傻,甚至灵气内敛,让人看不出深浅”,云初阳手中已拿出了剑,“我赌你有圣人的实力,但杀我是不够的。”
“云初阳,你真是了不起,一下子就把我看穿了”,老人摇头叹了口气,“我确实杀了很多人,但跟你又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生活于无名无姓之中,杀人于无影无形之间。干我们这行的,杀人一点刺激也没有。”
“可你到底为何到现在也不出手呢?”
“影子是不会杀人的”,老人歪了歪头,脸上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只有人才会杀人,而我只是一个影子。”
云初阳摇头道:“没有人怎么会有影子?”
“当然有人”
“那你是什么人的影子?这人现在又在哪里?”
老人面上露出神秘诡异的笑容:“我是每一个人的影子,每一个想杀人的影子。”
云初阳突然冒出冷汗来,他已明白了老人的意思。
影子的传说他自然听过,这也是原作者一直没有填过的坑,不料现在让他给撞见了。
不只是江湖中的人,这世间的每个人,都很容易产生隐秘的杀人的冲动。
但杀人并不总是能被人接受的,法律、道德、世人的看法、杀人后带来的仇恨,都是一个人杀人的阻碍。
“所以才有影子”,老人继续笑着,“我不杀人,我只是给杀人者提供一个影子而已。”
是的,谁都可以借着他的名头杀人,而他会细致地处理好一切,人是怎么死的,怎么埋的,都可以和杀人者毫无关系,人们只会知道是因为影子而死的。
但影子又从来都不杀人。
“但有时想杀人的人并没有杀人的能力。”
云初阳问道:“所以这时便是你亲自动手了?”
“我只是影子,我并不杀人,但我能确保他有杀人的能力”,老人解释道,“我会慢慢接触想要杀的人,摸清他的习惯和弱点,让他渐渐发现我,等他将注意力集中到我身上时,想杀人的人就可以出手了。”
“我自然会调查的很精确,要确定他能万无一失的杀人时才行”,老人仍是笑着,“当然,这样辛苦的事,报酬也总是很丰厚的。”
江湖上有很多出色的杀手和刺客,但他做的事从没有人做过,他能做的很好,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云初阳在他说出这句话的一刹那,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生死在一瞬间了。
果然,他没有想错,就在这时,一只杀人的手掌已要拍到他左背肩下一寸处,只要这掌拍实了,就能直透心脏。
他只要反应慢上一点,就必死无疑了。
只因他在不知不觉中,已将注意力和警惕心都放在了影子的身上,而真正的杀人者却毫无声息地来到了他背后。他已能感受到身后衣裳被掌风波及后一下子破开。
但云初阳没有死,像他说的,他也杀过很多人,对这种感觉总是很敏锐的。
就在这生死一刹那间,他脚尖一转,腰低拧,转过身子,一剑堪堪向掌风挥去,灵力运转,狂风倏得卷起,正是使出了大风剑。
只不过这掌竟是虚的,下一刻,真正的掌已破开风到了他的面前。
少年来不及运气,另一手中的花猛得一甩,点向那掌,接触之下,一声爆响,云初阳像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留下一地的碎花瓣慢慢落下。
花又非剑,能挡下一掌已是幸事了,这还多亏了他隐隐摸到了剑心的门槛,离万物作剑只差一步了。
云初阳这一下之后无甚大碍,但心中突然暗道一声不好,他已明白了来人是谁,那掌一虚一实,正是曾在青巡江战过一场的高高。
虽然不知高高为何要杀他,但既然高高来了,冒冒一定也在。
他猛得一剑向地下斩去,破开一个巨大的深坑,露出冒冒的身形来,他已被切成了两半。
只是云初阳悬空而立的脚上,却刺入了两根绣花针,正往下滴着血,那血不是鲜红,而是乌黑,显然已中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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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上一章被要求整改,果然不能写过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