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安理开门进来,到在自己跟前站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所有细节都熟悉得像看过无数遍预演一样,不知道该称这为完全即视感还是迷之预知了,但是后面那句话,“送你回到你住的酒店”,这可不符合剧本的内容。

能平安回去,那为什么自己还会留在这里这么久?

在莫名的预知画面里,安以飒甚至能看到对面墙上的挂钟时针再次指向6。

如果是按照之前自己给出的解释,那就是自己不会被真的杀掉------这也是安以飒敢坚持拒绝的自信------作为代替而是会被关起来直到他们要做的事情结束。

那既然他们要送客,为什么自己还能看到那样的画面,或者说产生那样的即视感。

到底是即视感,还是预知?

“为什么?你还以为约翰真的是心狠手辣的恐怖分子吗?或者说你还真想死了。留着你没用,当然是哪来的回哪去了。”

“那样就好,谢谢。”

常理而言人类因为类似于虎口脱险应有的喜悦,安以飒因为困惑而完全没有表现出来。

安理对此十分不解,她看不懂眼前这个人的表达方式。

叹了一口气,安理走出了会客厅,不过和刚进会客厅的时候比起来她的心情确实轻松了许多。

“咚---”

算上这次,墙上的挂钟已经响了四次。

每过半小时,挂钟就会响一次。

然后在平静之中,分针又跨过I。

会客厅的门开了。

“久等了。”

说着,开门进来的是银发碧眼的,雪国王子一样的角色。

久等到底是哪一边的久等,或者两边都有?

“没关系,如果安理说的是真的话,你在燕东郊的车停止检票之前把我送到车站就行,等多久倒无所谓。”安以飒把台桌上放着的碟杯端起,将里面早已凉透的咖啡喝完,“多谢款待。”

无可奈何大概就是为了形容这种时候的约翰而存在的。

“安理找你聊了?”

“她过来自说自话地和我说了很多,关于她和这个组织的事情。她很努力地想要帮你。”

“但是你又不是那种因为女孩子的三言两语而动摇的人,我只希望你能理解并且不妨碍就最好不过了。“

“安理也知道,她也是这么对我说的。不过……“

“不过?“

一瞬间约翰想了所有可能的原因,但是没有能让眼前的少年态度发生转折的可能性。

“我有一点很好奇,你又是因为什么在这里带领他们?为什么你会是那一群人的leader?。“

坐在沙发上的安以飒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侧仰起头,饶有趣味地看着约翰。

是的,正常人都会注意到。这样一个如此为秦央人民群众着想、一个如英雄一样的组织,组织成员都是秦央人,可为什么偏偏leader是一个外国人?

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外国人放着自己国家好好地生活不去过,反而跑到秦央,奋不顾身地拯救陷于恶意中的人们,与这个国家社会的黑暗面做斗争,是为了什么?

“那么是为什么呢?”约翰走过来,坐在了安以飒的旁边,从银色的烟盒里抽出了一支烟,“到现在我还会时不时的问自己为什么。有可能理由和你一样吧。你又是为了什么?”

问题被抛回来了。

约翰会做出什么样的回答,安以飒都不会感到意外。当然面对约翰反问,安以飒也没有感到意外。

但是这个问题,安以飒无法回答,这正是他想问别人的问题。

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学生,许多事情都是不该学生去做的,但为什么自己还是要一次次去自找麻烦以至于身陷险境?在列车上,在山林里,在地下街……

是啊,这和约翰不是很相似吗?

是啊,约翰是为了什么?安以飒想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安以飒更想知道。

填补两个人画面里空白部分的是一段沉默。

“叮”,一声清脆的打火机声响起,打火的人却没有将烟点燃,就把打火机的盖子盖了回去。

“我常常和安理说,现实中没有人是因为有兴趣,才决定去做英雄的。”一段不算短的时间后,约翰先开口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一个人本不想成为英雄的人,因为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而被当做英雄,又会怎样呢?”

“这可以算你的答案吗?”因为在安以飒听来约翰分明是在说他自己。

“这也可以算作你的答案。”约翰碧蓝的眼睛里映出了安以飒的模样,在那里面,仿佛也映出了安以飒寻觅已久的、藏在自己身上的答案。

因为兴趣使然,在列车上面,自己才会设下圈套,诱导约翰他们合作吗?因为兴趣使然,在山林里,他才会将把人们从危机中解救出来看做自己的使命吗?也因为兴趣使然,自己才会莽撞地溜到地下街,然后帮助了被地皮流氓侵扰的少女吗?

挺身而出,助人于危难之中,奋不顾身……是啊,这看起来就是英雄。

因为将自己误认为英雄,所以安理、蛋丁他们会觉得,英雄理应要在matrix出力,带领普通人一起,帮助其他被恶意所侵害的普通人。

但是自己并不是英雄,所以自己拒绝了,那种和黑恶势力斗争的事情就让想成为英雄的人去做好了。

约翰也是因为做感兴趣的事情而被人当成了英雄,那么本不想成为英雄的他又为什么要带着他的组织去做这种事情?

想到这里,安以飒对约翰又有了新的疑问。

“我的兴趣,不过是喜欢将遮挡在真实前面的黑幕揭开而已。只不过真实往往都充满了恶意,比为它遮掩的幕布还要黑。从立场上,我看起来是不是就很像英雄了呢?”好像提前知道了安以飒会问什么,约翰直接说,接着他又问,“那么你呢?你的兴趣是什么?”

兴趣,从字面上来说是人认识某种事物或从事某种活动的心理倾向。当然安以飒知道自己的兴趣并不是乐于助人,他仅仅只是想要寻找他“既视感”之中所不曾有过的“意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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