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华阳帮着把李若兰拖进宾馆的房间里,看着横躺在床上,嘴巴里呜噜呜噜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的李若兰,陈华阳笑道,“很好啊,让朋友喝得尽兴,玩得尽兴,我这地主之谊,也算是尽到了。”
钟夏跟着笑笑,“麻烦你了。”
“客气什么。”陈华阳抹了一下额头,显然也有点儿喝多了。不过她却没有回去休息的打算,而是盯着钟夏,道,“吃饭之前,有些话,你好像是话里有话啊。”
“也没什么。”钟夏敷衍了一句。
陈华阳摇头,“我虽然不像你能看到很多东西,但我也不是瞎子。”靠着门框,陈华阳抱着胳膊,一脸笑容的看着钟夏。“最近这几天,我们这儿出现了很多异能者,我不觉得这是一种巧合。就像你说的,陌陌在这里,不是刚巧。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出什么事,都跟我们没有关系。”钟夏道,“我们来这里,只是想让兰兰解决一下压抑多年的心病。然后……就离开了。”
“去哪?”
“回家。”钟夏递给陈华阳一根烟,“办婚礼。”
“啧,看来我要准备一个大红包了。”陈华阳点上烟,抽一口,看着钟夏那一脸淡然的神情,“其实……时间之主找过我,在你来之前。他说你会来到这里,还说……”
“我知道。”
“是啊,你能‘看’到。”陈华阳笑道,“并非什么事情,都跟我们没关系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吗?我觉得不合适。我不知道时间之主找你干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异能者忽然出现在这里。但我相信,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或者说,是要发生了。如果是不好的事情,我们应该尽一份绵薄之力。”
钟夏沉默着。
或许是被陈华阳说动了,或许,只是懒得辩驳什么。
“你好好考虑下,晚安。”
……
近乡情怯。
李若兰好几次都想转身就跑,却被钟夏拉住了。
终于来到门口,李若兰却提不起勇气敲门。
还是钟夏抬起了手,敲门。
“谁啊!”房门内,有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李若兰眉头微蹙,感觉这声音有些陌生,一时以为是不是敲错了门。
“这里是李兆林家吗?”
李兆林,是李若兰的兄弟。
“兆林,找你的!”房门打开,门内站着一个年轻女人,女孩儿穿着睡衣拖鞋,头发有些凌乱。茫然看着钟夏和李若兰,“你们是?”
厕所里传来冲马桶的声音,一个身材肥胖,一脸慵懒的男人走出来,看到门口站着的俩人,微微一怔,盯着李若兰,面皮抖动,“呵……哥。”
李若兰很惊讶,“你知道了?”
“你变身的动静闹得那么大,想不知道都难。”李兆林挠了挠头,看着李若兰,抿了抿嘴唇,“进来吧,站在门口干啥呢!”又看向钟夏,“这位是……”
“你姐夫。”
“呃……”
沙发上坐下来,李兆林对着媳妇说道,“去倒水啊。”
那女人应了一声,去厨房倒了水,又看了看时间,说道,“你们聊,我还有点儿事儿。”说罢,不等李兆林说话,就出了门儿。
李兆林眉头紧蹙,嫌弃的瞥了一眼女人的背影。等女人出了门,才叹气道,“别见笑,每天就知道打牌!啥活儿不干。”说着,端起茶杯,才发现水竟然冰凉,也不知道是剩了几天的水。
钟夏跟着笑笑,“没啥,你姐也是这样的。每天除了打牌,很少干活。”
李若兰斜了钟夏一眼,又打量着房间里的陈设。“爸妈呢?”
“出去买菜了。”李兆林道,“你当初拍的剧……咱爸每天都看。”
李若兰呆了呆,眼眶竟然红了,挤出一丝笑容。“也没啥好看的。”
许久不见,“兄弟”二人竟然彼此间没什么话题可聊。时不时的冒出一句来,气氛尴尬至极。好在有钟夏在,虽然钟夏也不善言谈,但李兆林总是能询问一下钟夏的生活,算是有个话题。对于钟夏是个盲人的身份,李兆林倒也并不是很意外。
毕竟,在他看来,要是没点儿什么缺陷,哪个正常男人会愿意娶一个“男人”呢。
尬聊了一个多小时,房门打开,李若兰的父母回来了。
两口子似乎是在争吵着什么,进门还听得李母在嘟囔着,“跟你说几遍了!要耳朵干啥吃呢!”
李父闷声不吭,进了门,看到客厅里坐着的二人,阴沉的面容出现了些许惊讶。又看向李若兰,冷声说了一句,“回来了。”
“嗯。”李若兰起身,应了一声。“爸,妈。”
原本一脸厌烦的李母,脸色稍缓,却还是有些冷淡。“坐吧,我去做饭。”说着,从李父手里把买来的菜扥过来,匆匆进了厨房。
李父远远的坐下,看一眼李若兰,又把视线移开,看向钟夏。眉头微蹙,板着脸道:“屋里戴啥墨镜。”
“他是个盲人。”李若兰道,“他叫钟夏,我……男朋友。”
李父愣了一下,看看钟夏,又看向李若兰,怼道,“找不到男人了是咋?给我找个瞎子!打你生下来!就没让我省心过!你说说你这些年都干了啥!老子就当你死外面了!”一阵机关枪似的怒怼之后,李父又道,“谈都谈了!好好过日子!别再胡诌八整的!”言毕又冷着脸看着钟夏,“干啥呢?有房子吗?”
“有的有的。有车有房有存款。”钟夏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我打听了咱们这边的规矩,这卡里有二十万,是彩礼。”
李父看了一眼那张银行卡,哼一声,“显摆个啥?有钱就烧得慌!早晚败光了!收起来!看着碍眼!”又瞪着李若兰,“就是个败家玩意儿!你要是能有你弟弟一点儿好!老子也省心了!”
“是!我哪能跟他比啊!”李若兰涨红了脸,竟是回怼了一句。
李兆林闻言,呆了呆,赶紧打岔,“呵呵,哥,那个……”
“狗日的!”李父直接怒骂了一句,“老子还不能说两句了?!两年不着家,跟死了一样!说你两句就尥蹶子了!?你说你回来干啥!嫌我命长是咋?非要气死我是咋?”
“我哪知道我回来干啥!”李若兰说罢,愤然起身,出了门。
“兰兰!”钟夏想要叫住李若兰。
“别管她!”李父拽住了钟夏,“打小就这样!你坐下,我还有事儿问你。你是干啥工作的?拿啥赚钱的?”
钟夏又喝了不少酒。
回到宾馆的时候,走路都有点儿飘。
躺在床上,摸索着抓住了李若兰的手,钟夏道,“咱爸喝多了。”
“哦。”
“哭得稀里哗啦的。”
“哼。”
“就是恨铁不成钢。”
“嘁。”
“说是咱们头一个儿子,必须姓李。”
“无所谓。”
“弟弟身子有毛病,不能生。李家要断了香火,咱爸很不痛快。还说前段时间,老家老户的有人来寻,要续个家谱什么的。下一辈儿的辈字儿定下了,是什么来着……嘶……懵了……”
李若兰看一眼钟夏,看他迷迷糊糊的,似乎是要睡着了。
“嗯……棍棒底下出孝子,熊孩子就是欠揍……这话没错,可就是把你打跑了……老两口日子过得不太好啊……”
李若兰叹一口气,给钟夏盖好了被子,裹着衣服,站在窗口,看着窗外漆黑的夜,怔怔出神。
……
李若兰带着钟夏玩了一天。
小城市里本来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随便转转,看一眼故乡风景,对李若兰而言,自然也是一种享受。她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一时兴起,竟然还带着钟夏去了一趟她以前“混日子”的街面儿,一脸回味无穷的跟钟夏讲述着她当初干过的荒唐事情。
傍晚时,在一个饭店楼下,钟夏让李若兰在路边等着。
“你去干啥?”
“去见几个人。”钟夏道。
李若兰张了张嘴,终究没有细问,迟疑了一下,道,“我等你啊。”
“嗯。”
钟夏进了饭店,上了二楼,一直来到一个包间外,迟疑了一下,还是抬手,敲门。
“请进。”
钟夏推门而入,看到了久违的时间之主。
……
李若兰百无聊赖的看着对面理发店里进进出出的客人,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身后的饭店门口。终于,钟夏从里面走了出来。
李若兰笑着迎上去,挽住了钟夏的胳膊。
“完事儿了吗?”
“嗯,完事儿了。”钟夏睁开眼,视线掠过李若兰,看着街道上忽然消失又出现在另外一个位置的行人和车辆,深吸一口气,道,“走吧,咱们该回家了。”
“现在就走?大晚上的。”李若兰忽然有些紧张起来,“是出什么事儿了吗?会有危险吗?我爸妈他们……”
钟夏摇头,“不会有危险,只是……有些乱罢了。”
正说着,一辆轿车在路边停下。
车上下来两个女孩儿。
看到钟夏和李若兰,两个女孩儿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李若兰也看到了俩人,之后下意识的抱紧了钟夏的胳膊。
“真的不管不问吗?”陌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钟夏摇头,“爱莫能助。”
陌陌身边,周天行双手抄在裤袋里,一脸欣赏的看着钟夏,笑道,“这种坐看云起时的淡定,啧啧……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我很担心我会真的看上你。”
钟夏笑了笑,什么也没说,牵着李若兰的手,径直前行。
“兰兰,你喜欢中式婚礼还是西式婚礼?”
“中式吧,凤冠霞帔的,一定很好看。哈哈,有个很重要的流程,你知道吗?我们这边,流行二十四拜。就是结婚的时候,新郎要在一张凉席子上磕头。每个角落,每个步骤都不能错,一共二十四拜……以前我一个朋友结婚的时候就这样,当时我看的头晕,哈哈……”
夜色忽然消失,骄阳挂在天空,转眼又是星辰漫天……
繁华的楼房,变成了低矮的茅屋,又变成了高楼大厦……
行人恍若不觉,依旧各行其事……
【故事衔接《变身剧场》中时间崩溃的时间点。】
【全书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