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月雪江和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对于十多年来都几乎没有亲人陪伴的森岛唯来说,却是如同姐姐一般的角色。
而藤原夏目呢?
森岛唯再怎么不愿意承认,她也知道自己对这个少年抱有,和对其他所有异性都截然不同的异样感情。
产生这份情愫的原因,不仅是藤原夏目在她陷入绝望时拯救了自己,更在于,这个少年对于森岛唯来说,有一种奇妙的吸引力。
所以在看到藤原夏目床上,那根明显属于某个女人的头发时,一种画面就不受控制出现在森岛唯脑海中……
仅仅时联想到那种画面,森岛唯就感到心中一阵剧烈的疼痛,还伴随着彷佛大口饮下苦丁茶的酸涩。
一种强烈的不甘流淌出来,扰乱心跳、夺走气力,代替空气将森岛唯包围,意识彷佛缺氧般眩晕、躁动起来。
正是这种从前未曾感受到的强烈情绪夺走了森岛唯的理智,让她在没有思考好对策的情况下,就直接打开了衣柜大门。
森岛唯甚至没有想过如果她的猜想是真的,自己该如何面对观月雪江和藤原夏目——这种冲动和莽撞对于精于心计的森岛唯来说,是从未出现过的重大误失。
因此在打开衣柜门的那一瞬间,森岛唯就后悔了。
她甚至忍不住别过头,闭上眼,不看向衣柜内,想象自己是一只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
短暂静默后,森岛唯听到身后有轻盈脚步声缓缓靠近,那毫无疑问是藤原夏目。
他深深呼吸着,彷佛在压抑某种情绪,甚至有几道温热吐息吹到森岛唯脖子上,让她感觉有些发痒。
但也仅此而已,森岛唯预想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到来,反而是长久的沉默,久到让她感到几分不安。
“你在做什么呢?”这询问声平静淡漠,似乎带着几分冷意。
“嗯?”,森岛唯下意识睁开眼时,就看到实木衣柜内空荡一片,只有衣杆上的几只衣架还在微微摇晃而已。
什么设想中可能只穿着内衣,连丝袜都没来记得及穿的女仆,完全不存在。
这和预想中完全不同的景象让森岛唯瞪大双眼,粉唇微微张开,深吸一口气。
不可能呀,藤原夏目之前那副模样,分明就是——
森岛唯下意识看向藤原夏目,却发现他盯着空荡荡的衣柜内部,目光中似乎带着几分森岛唯只能察觉到,却无法理解的冰冷异样。
但无论如何,藤原夏目此时都完全不复之前被森岛唯察觉到异样时的惊惶慌张。
森岛唯此时很想问一句,“如果里面什么也没有,那之前我要打开衣柜时,你那么慌张做什么?”
但这个问题森岛唯没能问出来,因为藤原夏目神色中最后一点波澜此时也消失殆尽,变得平静而深邃了。
“我,我刚才听到这个衣柜里好像有声音……”在藤原夏目余光的注视下,森岛唯手指缠着裙角,最后给出了这个答案。
“哦。”藤原夏目看了欲言又止的森岛唯一眼,有些无所谓地点点头,“那我们还要在这里站多久?不是要去上学吗?”
“那,那我们去吃饭吧,”森岛唯抿着嘴,明亮双眼从藤原夏目身上挪开视线,转身向卧室外走去,“不过雪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可能我们要到外面去吃早餐了。”
在森岛唯身后,藤原夏目盯着空荡荡的衣柜,眼神泛过几泓冷冽,然后才跟着走出卧室。
然而再次出乎森岛唯意料的是,当她和藤原夏目快走到一楼时,却听到厨房中传出锅碗碰撞的声音。
藤原夏目和森岛唯两人下意识地对视一眼后,下楼时的脚步不自觉加快了。
在厨房门口,他们看到身着黑白女仆装,长发挽起,穿着根本就不适合做家务的白色丝袜和水晶高跟鞋的观月雪江在灶台前,背对着他们忙碌。
厨房内一片烟火迷离,菜香四溢,藤原夏目和森岛唯都在一种默契中,陷入了沉默。
直到观月雪江端着一份香气四溢的烟熏烤猪肉从厨房内走出,发现了他们。
“啊啦,大小姐,藤原少爷,你们终于起床了,”女仆眯着眼微笑从两人身旁,似乎完全没注意藤原夏目和森岛为对她投去的幽幽目光。
“雪江,”森岛唯皱着眉,发现自己声音有些异常后便轻咳一声,恢复了往常的那种清甜声调,“之前你跑哪去了?我找了大半天也没找到你。”
将菜碟端上桌子后,又重新折返到厨房内的观月雪江挑起眉,琥珀双瞳皱起,似乎对森岛唯语气中的责怪意味感到不满。
“这还不是二位所赐,昨天的晚餐把家里的食材全部用完了,所以我必须一大早去补充呀。”
“这,这样啊,”手指点着唇,森岛唯眨着眼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
她转头对藤原夏目微微一笑,“那我们先吃饭吧。”
但她心中疑问仍未散去:如果头发还可以解释为观月雪江打扫卧室时留下的,那当自己去打开衣柜时,藤原夏目为什么表现得那么慌张?
但走向桌位时的森岛唯没注意到,在她身后,观月雪江走到藤原夏目身后时,琥珀双瞳微微一转,突然伸出手。
突遭袭击,藤原夏目浑身僵住,随后冷冷侧目盯着观月雪江。
“你没放好哟。”
在藤原夏目耳边轻轻吐出这句话,观月雪江便将手从他裤后兜中抽出,端着菜碟走向餐桌。
藤原夏目在伸手摸了摸后兜后,感受那残存的异样,他脸色更加冰冷了。
早餐有梅子饭团、烟熏烤猪肉、开放式三明治和三文鱼黄油汤,藤原夏目纠结很久后,还是在观月雪江总是好像在笑,但当他看过去时却又没有在笑的奇异目光下,拿起了筷子。
“藤原少爷要和您一起去上课了?”
当森岛唯和观月雪江说了今天的行程计划后,女仆看着犹如无情吃饭机器人的藤原夏目,不知想到什么一样,忽然微笑起来,嘴角带着几分愉悦。
“小姐,其实我昨天就想说了,您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合适?”看着低头吃饭的藤原夏目,观月雪江忽然说道,“您带陌生人回家,总该和您父亲报告一声不是吗?万一藤原少爷是来伺机获取您信任的暗杀者之流,怎么办?”
看着剧烈咳嗽起来的藤原夏目,观月雪江眼中的愉悦之色更加浓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