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雷茵便起床要去做工。他吻别还在睡梦中的妻子和女儿们,踏着刚升起的朝阳,向小镇边缘的庄园走去。
早五晚九,这是雷茵一天工作的时间,他的雇主塞西莉亚家里虽然富有,但她却是独居,诺大的庄园也只雇佣了雷茵一个仆人。从早上起床早饭,到晚上的铺床放洗澡水,统统都是雷茵一个人在做。除此之外,他还要清扫院落,洗衣服,采买庄园内要用的一切物品。
每天虽然辛苦,并且薪水也不稳定,但是雷茵却没有什么怨言,因为若是没有塞西莉亚的出手帮助,他们一家不可能在小镇内落下脚,估计早就被追杀到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惨死在荒野之中。
毕竟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雷茵换好管家的衣服,就像每天都在做的那样,他来到塞西莉亚的卧室,无视了床上那睡姿惨不忍睹的雇主,径直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让阳光照到塞西莉亚的脸上。
阳光的直射让睡梦中的塞西莉亚感到不适,她挠了挠露在外面的肚皮悠悠地醒来,迷茫地看着站在窗前的雷茵,随手抓起枕在脑袋下的枕头扔了过去。
“你好烦啊!”塞西莉亚不满地对雷茵喊道,“把窗帘拉上!”
雷茵像平常一样稳稳地接住了塞西莉亚扔过来的枕头,没有任何话语,只是安静地走到塞西莉亚的床边,就像是抓起一只怕生的小猫一样将她抱进怀里,也不在意她挥舞反抗的双手,像平日里一样将她带到了餐厅内。
刷牙、洗脸、梳头,雷茵像打扮洋娃娃一样伺候着塞西莉亚,虽然刚开始的时候他的手法还有些生疏,但是就像是与生俱来的天赋一般,雷茵梳妆的手法越来越熟练,就好像先前做同样的事情已经做了九年一样。
“塞西莉亚,今天晚上我有点事,要早点走。”雷茵正在梳头发的手略一停顿,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家里面没柴火了,我要去山上砍一些。”
“嗯。”塞西莉亚也没有怀疑,直接答应了他的请求,“做完晚饭再走。”
说完,主仆二人就像是平常那样各自忙各自的去了。雷茵在心里很庆幸塞西莉亚没有多问什么,眼前的小女孩虽然体型上比他小很多,看上去力量上也不如他,但是雷茵心里知道,无论想怎样的办法他都没办法胜过塞西莉亚。
一种无力感再一次袭上雷茵的心头,这种名为‘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的痛苦的感觉让他一个大男人不得不依附在一个小女孩的身边才能生存,他也想过去改变这样的现状,只不过他缺少那种天赋,不管是成为剑士还是成为魔法使。
就如同这世界内的其他生命一样,平庸,一直是雷茵生命的底色。
雷茵叹了口气,手中的扫把也停了下来,他抬头看看天,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庄园虽然很大,但是工作却很少,他只用照顾独居的塞西莉亚就好,除此之外空荡荡的庄园也不用刻意打扫。
雷茵在心中盘算了一下今天的任务,确认毫无遗漏之外将扫把扔在了一旁。接下来,他要去做今天最重要的事情了!
找到一直骚扰他的家人的菲莉希亚,向她表明态度,让她再也不去找自己的家人!
雷茵已经在心中酝酿了一整天的情绪,只等见到菲莉希亚,就一股脑地将要说的话全部说给她,让她羞愧万分、无地自容,让她再也不敢见到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接着坚定地朝门口走去,身上的管家服还没有换下,不过这也是他刻意这么做的,穿着这身衣服,告诉那个精灵自己已经有雇主了,另外还能搬出塞西莉亚来让那个精灵有所忌惮。
太完美了,我真是聪明!
雷茵在心中夸了下自己,脚下的步伐变得越加轻盈。只是在他未曾注意到的地方,一双眼睛已经盯了他一整天。
“迟到、早退,一整天做事也不上心,菜里面盐放多了,饭是夹生的,走的时候衣服也不换,”塞西莉亚站在阳台上看着雷茵的背影,自言自语地细数着雷茵今天犯的错误,“今天你的工资可全被扣光了,可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开心?”
雷茵今天一系列的反常举动引起了塞西莉亚的好奇,她眼睛微眯,像是发现猎物的猎手。
她决定跟上去看一看。
雷茵的身影已经快要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不过不要紧,这点距离对于她来说很容易追上,真正让她为难的是怎样处置雷茵。
“就......扣十年的薪水吧,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魔鬼。”
说完,塞西莉亚脚尖轻点在阳台的栏杆上,从高处一跃而下,朝着雷茵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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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塞西莉亚过于庞大的庄园不同,菲莉希亚的住所相比较起来就显得十分低调。
身为魔法使,可以说她是站在所有职业顶端的人,可却超乎雷茵想像地只住在森林中的一个小木屋里。
雷茵站在小木屋的门口,想起了第一次来这里的情景。
那次菲莉希亚借口刚搬来这里,朝塞西莉亚借自己来打扫屋子,可却在打扫的时候对自己动手动脚的。好不容易打扫完屋子,她又用高薪诱惑,想让自己跳槽到她那里。
面对这样的情况,他当然是犹豫再三!
犹豫到最后又想起塞西莉亚对他的种种好,还是忍痛拒绝。可没想到这一拒绝就摊上事了,那之后每周,菲莉希亚都会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找事,目的就是逼迫他就范。
雷茵受到威胁,也不是没有想过乖乖就范,惹不起就只能顺从了。不过让雷茵没想到的是,菲莉希亚这边一压迫,塞西莉亚那里却放松了,两边就像是悄悄板的两端,此起彼伏,作为支点的他过得却很平稳。所以虽然有些麻烦,这些年过得却挺好的。
但是他的这种两边都想讨好却惹恼了菲莉希亚,她从没想过有人类会拒绝自己,从一开始针对雷茵本人的行为逐渐上升到针对雷茵的家人,这让雷茵忍不了了。
此前他也曾告诉过菲莉希亚,有什么事情冲着他来,可尝到甜头的菲莉又怎么会受手,针对芙蕾的方法一天比一天过分,直到昨天,在芙蕾的身上不小心留下了伤口。
雷茵看到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当时他甚至想过冲到菲莉的家里和她决斗,但两人实力的巨大差距又让他不得不冷静了下来。
思来想去,还是用和平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最好。
这样想着,雷茵敲响了菲莉希亚的房门,有些话已经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也许会得罪她,但是却少了长期的麻烦。
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雷茵开口说道:“菲莉希亚大人,有些话我今天必须要和您说,您......老婆?!!”
话说到一半,雷茵被推门而出的人惊到了,他怎么也想不到推开门的竟然是芙蕾,而且她的身上还穿着合体的女仆装。
“这是怎么回事?!”雷茵感觉自己说话的时候全身都在颤抖,他伸出手想要去擦芙蕾眼角的泪水,但那只手却怎么也够不到眼前的人。
“老公......我......”
芙蕾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从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穿着睡衣的菲莉希亚慢悠悠地走到芙蕾的身后,从后面抱住了她,纤长的手指不断地在芙蕾的脸上、耳朵上**,轻轻地对着芙蕾的耳朵吹起,说道:“怎么出来了?快跟我回去。”
“你!欺人太甚!”雷茵头上青筋暴露,他抓起芙蕾的手想走,可手伸到半空中却被菲莉希亚握住,这情形就像是要带菲莉希亚走。
“哦呵呵,这么急不可耐吗?”菲莉希亚调侃着说道。
“你......”雷茵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精灵可以这样的无耻,明明是她做错了事,却能像没事人一样。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雷茵慌了神,他先前准备好的话这个时候全忘了,他现在想要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带着芙蕾离开这个女魔头的身边。
他想着挣开菲莉希亚的手,可是对方的力气比他想象的要大的多,无论他怎样用力都无法掰开抓着他的那只手掌。
雷茵再一次地感受到了作为普通人的无力,他连一个体质孱弱的魔法使都无法从力量上战胜,眼睁睁地看着妻子在自己面前被欺负,他的心情变得更加急躁。
菲莉希亚从容地看着想要掰开她手掌的雷茵,嘴角轻蔑地一笑,轻轻一扯,本来重心就不稳的他便被扯到了地上,双膝跪倒在地上,看起来就像是跪着在求菲莉希亚一样。
“你看见了吧,他可是着急到跪下求我呢。”菲莉希亚笑盈盈地说道,但雷茵听起来却很奇怪,好像她并不是在和自己说话一样。
“你......”雷茵刚想问她为什么会这样说,可是他看见菲莉挑衅似的目光看向他的身后,于是顺着向身后看去,看见一脸怒容的塞西莉亚站在他后面不远的位置,瞬间心凉了半截。
“塞西莉亚,是她抓着我,我......诶?你什么时候松的手?”雷茵想要解释,但‘事实’并不像他说的那样,原本被抓住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主动抓着的模样。
塞西莉亚的怒火已经明显压不住了,她低下头,似乎在地上寻找着什么。
“塞西莉亚,你在找什么?我来帮你找吧。”雷茵极力地想要挽救,他松开手跑到塞西莉亚的身边,但也不敢离得太近地说道。
可就是因为不敢离得太近,塞西莉亚认为他这是心虚了,怒火已经变得快要从眼睛中喷出一般,她咬牙切齿的说道:“找东西,砍了你!”
“啊啊啊!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