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犹豫也仅仅持续了一瞬,她飞快地将手链戴在了那苏蓓的手腕上。
一旁的乌雅先是一愣,然后略带愧疚地看向陆思思,那眼神里还有一分嫉恨两分疑惑三分感激。
在手链的作用下,那乌黑的毒素顿时停止扩散,破损的经脉逐渐愈合。苏蓓的体表逐渐分泌出细密的汗珠,而那焦黑的皮肤看上去却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三人紧张地盯着那表情痛苦无比的苏蓓,随着她手指轻动,发出一阵呻/吟,这才虚弱地睁开眼睛。
“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陆思思伸手去取那手链,只觉得指尖有如针刺般疼痛……
这才摘下一刻钟,全身便剧痛无比,就连思考都变得有些困难。
她的指头颤抖不止,视线逐渐模糊,就在她觉得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一双小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右手,那颤抖的幅度彰显着那人的激动。
陆思思努力分辨,却发觉眼前出现了许许多多个乌雅,她们无一不眼挂泪痕,神情迷离地望着自己。
“肿么辣……”陆思思眼看自己精神就要错乱,连忙挣脱了她的手,径直去取那手链。
而这个动作,却被乌雅解读为一种嫌恶。
被讨厌了……直到陆思思重新戴上手链走出好远,乌雅的目光都不曾离开她的背影。
不仅实力远胜于自己,胸襟也远非常人能及,还手执那般强大的灵器——这陆思思,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少女那悸动的心思,很快化作一股春风。
发丝轻舞,那离去的背影,在她眼中越发靓丽潇洒。
“老大、老大,老大……老大?”
一旁的曹梓叫了好几遍,乌雅才愣愣地回过神来。
她有些生气地训斥:
“喊什么喊,我就在这里。”
曹梓悻悻然后仰,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我、我们先回院里去吧?天色已经不早了,我怕又出什么意外。我们灵力消耗地都差不多了,苏蓓她又身负重伤……”
乌雅本想接着骂一句“能有什么意外?”
但她又想到苏蓓已然身负重伤,况且这里又是琉璃宗后山,树多草盛,难保又跳出什么强大的魔物来——
若是又碰上之前那种领主级的魔物,再有十条命也不够她们浪。
乌雅点了点头,默默抱起虚弱的苏蓓,却见对方正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又像是有什么心事似的,将视线别开,望着那陆思思离去的方向。
苏蓓已经好几天没有说过话了。
乌雅却也不打算多问。
她们三人打从叛逃出宗族那日开始,便已然决定相依为命,不分彼此。
如今,她们却一个个各藏心事,如若擅自挑明,恐怕只会加速这虚伪关系的破裂。
乌雅没有胆量冒那个风险。
她比寻常少女多了几分敏感,因此也多了几分伤感。
三人沿山道往下,不一会儿回到了新生院住处。
一路上竟再没有遇到别的魔兽,只是那山道周围,多少有些虫虫祟祟。
在那大院的小餐桌旁,三三两两的弟子围坐着。
三人也是领了饭菜,便围坐一桌,一股淡淡的沉闷气氛笼罩在三个人上空。
……
乌雅好久没有动筷子,她盘算着:这夜定要前去跟那陆思思说个明白。
之前那瞬爆丸之时实属一时冲动,之前嘲笑她无灵根也是草率而已……乌雅回想起陆思思离开前甩开自己双手的模样,心里一阵绞痛,顿时便没了胃口。
去跟她好好道歉的话,会得到原谅么?
“我吃饱了。”
乌雅随意往嘴里塞了一点饭食,便急急冲出大院,准备趁着这还未完全入夜,去寻找陆思思。
……
“扰诈(老大)这是怎么啦?”
曹梓嘴里含着食物,瞥了一眼乌雅匆匆离去的背影,含糊不清地说。
而那苏蓓却始终静静地坐在一旁,不作言语。
曹梓发觉她也是心事重重的。不一会儿,苏蓓也放下碗筷,往院外走去。
“她们这都是怎么了?”
曹梓皱起眉头,闷闷不乐。
她总觉得,到了这琉璃宗之后,三个人的关系似乎不再像以前那般要好。乌雅和苏蓓似乎总有着各种事情要做,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
苏蓓则是扶着墙面,走在那不会被月光笼罩的阴暗处,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道路越发崎岖不堪,周边草叶尽皆枯黄。
月光如水,地面上时而一亮,那竟是魔兽的累累白骨!
而随着道路的狭窄,一个偏仄的小院呈现在眼前。一眼看去那门上灰尘遍布,四处阴风阵阵,一股森然寒气拔地而起。
而就在这样一个废弃的院落当中,一道婴孩般的声音幽幽传来:
“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是在等我亲自去找你呢!”
话到尽头,一股威势猛然绽开,那强大的精神威压竟令得苏蓓硬生生跪在地上!她眼神空洞,仿佛被夺了舍。
而那婴孩般的声音继续以威胁式的语气逼问道:
“交给你的事情,办好了吗?!”
空气仿佛被压缩了数倍,苏蓓感觉那半空当中似乎有着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掐着自己的脖子,为了尽快从那窒息感中解脱,她连声回应:
“我、我已经找到‘那个东西’了。”
院内沉寂了好一会儿,随后另一个低哑的女声传来:
“哼……进来吧——”
苏蓓顿时觉得浑身哆嗦,她觉得那声音有如蛇类的吐信,又像是野兽的嘶吼,光是一听,便让她浑身发毛。
她颤颤巍巍地走入大门,却发觉在那庭院之中,竟然足足站立着十数人!
她们尽皆披头散发,看去浑然不似少女,倒像是落魄多年的江湖老妪。
但她们身上,个个散发出让她胆寒的威压。
居然一次性和这么多强者会面?苏蓓顿时觉得口舌干燥,冷汗顺着她的额角,悄然滑落……
“你刚才说……你已经找到了?”
那十数人隐隐排成两列,在苏蓓和说话者之间形成一条通道。
说话者声音稚嫩如婴孩,看去也不过十一二岁。
在她身旁则是站着一位紫袍老妪,浑身被大袍包裹,只能看到那长满褶子的手上,拿着一根蛇头状的拄拐。
苏蓓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前进半步……
她的心脏已然开始躁动,周边的灵压对她而言已然过高,若是再往前走,走到那众人的包围之下,恐怕她会因为内脏被生生震得破裂而亡……
“是……那东西,在一名新生手里。她的名字,叫做陆思思。”
……
(第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