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位高级长官,吴安东自然了解一点管理局和其他机构的不同。只不过他的了解仅限于表面层次。而正是这种一知半解,让吴安东敬畏马晓倩这种人。
当然,这种“敬畏”和他的所了解的内容一样,是表象的。
最初的吴安东曾经怀疑一切,他也有过敌视管理局的时期,认为管理局的存在是让一群外行监管内行,纯粹的浪费时间。
他会把这种敌意表现在脸上,从各个方面挖苦管理局的员工。
吴安东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三年前的一件事,那是吴安东第一次接触异化事件。
一名发疯的警察用他的配枪杀死了自己的同事,他对着尸体清空了自己的弹夹,在长达数个小时的对峙中,那个警察用“空枪”杀死了管理局多位专家。在最后仍然负隅顽抗,用那把没有一发子弹的“空枪”自尽了。
吴安东不想回忆起那件事,发了疯的同事张口闭口都是些意义不明的鬼话。
众人一个又一个倒下,没有任何预兆。仿佛灵魂被抽走一般,死亡无声地降临在他们身上。那不是地狱,那是比地狱更恐怖的场景。尸体倒在走廊上,像小山一样堆着。就算站着的人也不一定活着,还活着的人说不定下一秒就会死亡。
狭窄的走廊、浑浊的空气、弥漫的尸臭,还要强迫性地听一个疯子讲疯话。在漫长的对峙中,吴安东甚至怀疑自己已经死了,只是他的“边缘系统”在欺骗自己仍然活着。
那个时候马晓倩也在,如果不是马晓倩,吴安东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
“吴sir,刚才云燕和马姐来了吗?我刚巡逻回来,刚从户政科的克拉拉那里听到这件事。她俩为了什么事?云燕小姐今天穿得是什么衣服啊?”
警队“新人”张文成冲进办公室,张口就是要问云燕的事情。
“文成你来晚了!她们俩人早就回去了。”
“啊,亏我还想再见云燕小姐一面呢。”
“你想见她就去档案中心呗,反正那地方就在惠大旁边,刘霞带你去过的吧。”
“毫无理由地去找人家不太合适吧……”
“这他妈有什么不适合的,就算你把那个女孩按在地上强迫,以她那武力分分钟就能把你的胳膊折断。随便找个借口,去看她一眼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个……貌似有点问题……”
“你他妈害怕个蛋啊怂包,你可是我们刑事科的人,别扭扭捏捏像个娘们似的,叫人看得难受。你要是认为自己是个胆小鬼,我明天就把你转到户政科!”
吴安东一句一个他妈的,喷得张文成抬不起头来。但是紧接着,吴安东话锋一偏,将桌上的档案袋丢给张文成,道:“这是马晓倩带来的资料,我已经花时间看过了。你不是怀疑三天前的爆炸案和惠大周边冒出来的黑社会有关吗?虽说你的调查被管理局叫停了,但是你仍然可以换一个方向。详细内容你需要自己阅读,之后写一份可行的计划给我。”
“了解,属下这就去办。”
“对了,你写的文件最后是要交到档案中心的,格式和内容本来应该由刘霞来教你,但她受了伤还没有恢复,其他人又有各自的工作,我也很忙。如果有问题你完全可以去找档案中心的员工询问。这是工作方面的问题,你不必有困扰。”
吴安东这是明着告诉张文成可以用这个借口去找云燕。张文成并不是傻子,他自然懂得吴警长的意思。在简单道谢后,张文成激动地奔了出去。
张文成是一个有色心没色胆的闷骚角色。他明明很帅,却只会闷骚地盯着中意的美女看。以至于到现在为止张文成都没有几位异性朋友。
加上他对“坎贝尔·云燕”一见钟。他对于这份感情相当认真,张文成甚至选择性地忽视了这个云燕还在上高中并且只有16岁这一事实,是真真正正把“她”当作结婚的对象去喜欢。
就本质而言,坎贝尔·云燕早就成年了,而且还是名男性。在这种条件下,张文成依旧是一个喜欢年下的变态。再说重一点,就是恋童的问题了。
张文成作为这个故事的配角之一还不会涉及到那么“沉重”的话题,他并非是政治正确的角色。总之,张文成的妹妹张瑶都会把他当作变态处理。
“喂,哥。你这段时间又跑来监视我了吧。怎么?光是偷看还不够变态,这次还要把我叫出来?我晚上还有课呢。有什么话赶紧说,我急着回去呢。”
隔天,周一。张文成与亲妹妹张瑶在惠大附近的快餐店碰头。
“你知道我去过?我当时明明避开你了啊。”
“我是没见过你,但你露骨地拿着望远镜偷瞄女生宿舍,早就被人当作变态传开了。并且这个变态还只看我住的那栋楼,别的地方没去过。我用脚丫子都能猜到是你啊,是吧,闷骚处男?”
“你个丫头片子说什么话呢,那是咱爸的命令,你又不给家里打电话,他那不是担心你吗?更何况我还调查到你们惠大周边还有黑社会冒头,我调查你是为了保护你啊。”
“顺带调查一下住我隔壁女生洗澡时唱啥歌、楼上女生换衣服穿啥色是吗?那这个保护还真是挺全面的。”
“我才不会做那种事呢,我不会偷听学生之间的八卦。我所做的无非就是看看你有没有洗衣服、晒被子,记录一下你的生活状态、饮食与作息。老爹对你的人际关系并不感兴趣。在说,你不就毛玲一个好朋友吗?我也没见你和其他人一起玩过啊。”
张文成的话戳到了张瑶的痛点,她确实只有毛玲一个朋友。她涨红了脸,愤愤道:“你放屁,我这学期交了一个新朋友。我们总是一起去图书馆。”
“哦,这我还真不知道,他叫什么,男的女的?你俩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学妹,在开学初上的图书分享会上认识的。她性格超好从不生气,知道很多又很谦虚。擅长倾听、长得还十分可爱,小小的个头,看起来就像小学生一样。”
“所以,她叫什么?”
“谁会告诉你这个变态啊,要是跟你说了,你怕不是今天晚上去爬她的窗户。”
“但是你不告诉我名字,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啊。”
“我干嘛要骗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座右铭,小心我扁你哇!”
张瑶绝对不会说谎,至少不会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撒谎。她痛恨谎言,几乎到了病态的程度。哪怕是根本不熟的人,只要说出在逻辑上没法圆上的谎话,就会招来张瑶的怨气。
张瑶和林云阳之间的矛盾,就是因此挑起来的。
当然,如果深究原因,其实还是张瑶过于自我,她总是以己度人,拿着自己的尺规去要求别人行动。所谓的谎言,只是她所认为的谎言。
换句话说,一切她所认为不合理的事情,在她眼中都是谎言。如果她打心眼里认为地球是平的,那么张瑶将把所有地圆说的内容当作谎言。
关于张瑶的个性习惯,张文成这个做哥哥的自然清楚。张文成立刻低头,简短道歉后,把话题引上正题。
“对不起,但是我这次来找你并不是想说这些事。先前我在惠大周边找到了黑社会存在的证据,但是展开调查后却只抓到了一些游手好闲的混混。结果周三爆炸案后的这个调查就被叫停了。” “你跟我说这些干嘛?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这些事情和我一个学生有什么关系?”
“昨天警局收到了情报,一股境外的黑社会势力正在逐步渗透。具体细节我没法和你细说。”
“那就别说啊,你有听见我说话吗?”
“关于这个境外势力,我昨晚就问过老爹了。在这件事上,我们警方其实没法参与调查。上面的本意只是为了让我们预防将来可能发生的恐暴事件。但是我的领导想要绕开上级调查这件事,吴Sir把这件事安排给我。如果我完成了这项工作,我将完全证明我自己。”
“哥,你有听见我说话吗?话说你证明自己又怎样呢?”
“不怎么样,老爹会为我骄傲。我的同事也会对我刮目相看。我将彻底摆脱新人的标签,成为独当一面的警探。”
张文成总算不再无视自己的妹妹,回答了她的问题。
“所以我想问问你惠大最近的情况,顺带想摆脱你帮我传出去一条有关于黑警收取保护费的假消息。你应该很擅长这个吧,这是你的专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