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接上一话内容,当绫彩好不容易混进了地下监牢之中,准备救千歌出来的时候,却被她拒绝了。

“……如果我逃跑,一定会成为连累你的理由。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已经知道自己无法复仇,但我宁愿去死,也不能再牵连其他人了。阿彩小姐,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这份心意我领了。千歌若是还有来生,这份恩情定将涌泉以报。你还是走吧。”

绫彩这回可真是傻了眼。自己千辛万苦不计前嫌地跑来救你,你就这一句话给我打发了?

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一次,绫彩怎么说也得把千歌从这个牢里边儿给弄出去。

绫彩又把钥匙越过栏杆,推到了千歌的脚边,说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有我脱身的办法,你用不着担心我,尽管逃跑就是了。”

千歌还是摇了摇头,但转而,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未曾有过的深沉哀伤:

“……在被抓之后,我听到了一些传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阿彩小姐,只有这件事,请你务必要告诉我真相。请问我弟弟和其他的人族学生,是不是成绩排名本来就比不过那些精灵?”

绫彩的心立刻又凉了半截。自己本来还没打算说出真相呢,千歌就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

这可怎么办,要不就顺水推舟地说下去,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样一来,千歌就不得不承认她的弟弟只是个心理脆弱的平凡学生,而造成的一系列悲剧导致了整个家庭家破人亡。

……。

真相,总有一天要说出来的。

……。

绫彩在犹豫了很久,多次欲言又止,最终才下定决心将这话说出了口。

这套说辞,她已经准备很久了:

“没有的事!都是这些下层的官员对人族学生有偏见,才会变成这样的!但是你放心,现在的公主是个思想开明的人,虽然她脾气又差还喜欢骂人,人从中间剖开,心都是黑的,肚子里憋着的全是坏水儿,但是她已经查了这件事情,就一定会把这帮人收拾了,给你弟弟和所有的人族学生一个公道。”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千歌没有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回答,结结巴巴地问道。

绫彩为了让她更确信自己所说的话,语气更加斩钉截铁了:

“我为什么要骗你?而且就算成绩不如精灵族又有什么问题?亚里克斯还没建国的时候,咱们人族皇帝的布伦基亚帝国,用的不都是人族的官员吗?还不是照样活了七百多年才被灭了国。今天亚里克斯要是不愿意启用人族的官员,不出三年五年就得自取灭亡!我说的!”

说到这里,绫彩几乎都要拍着胸脯给千歌打包票了。

——真相虽然总有一天要说出来,但不是现在。

只要让千歌相信现在自己所说的一切就是真相,那就足够了。

千歌听了沉吟不语,而后跪在地上,对着绫彩重重地叩了三个头:

“今日一言,感激不尽。若阿彩小姐日后有难,千歌定赴汤蹈火,为您效劳。”

看样子,她终于是愿意从监牢中脱逃了。

绫彩将钥匙递到了千歌手中,又将那把「行云流水-和光」郑重地交给了她。随后对她嘱咐道:

“还有一件事,这次脱逃,请你务必不要伤及精灵看守们的性命。她们也只是依法行事,毫无过错。请你手下留情。”

千歌接过钥匙和太刀,郑重地点了点头:“阿彩小姐所言极是,千歌一定牢记在心。”

这样一来,事情总算是可以告一段落了。

从地下监牢当中钻出来的绫彩,在呼吸到新鲜空气的一瞬间,忽然觉得今日的蓝天白云是那么刺眼。

既刺眼又平和。

然而蓝天白云总是一成不变,变的不过是人所处的位置罢了。

绫彩将原版的监狱钥匙原封不动地交还给了精灵武士,心情稍微舒畅了些,但还是死死板着一张扑克脸,生怕露出破绽。

“请您慢走,公主殿下。”

精灵武士以一成不变的职业微笑目送了绫彩远去的背影。

回到皇宫内院,绫彩习惯性地就要往公主府的方向走,但走到一半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用接着扮这冒牌货了,就要慢腾腾地往炼金房那边挪。

“这当公主当习惯了也不好啊……”

绫彩刚要回头,就被一个身影堵住了去路。

仔细一看,原来是公主殿下的贴身护卫雪雨。她不知道因为什么,正黑着脸跟在自己背后。

“呃……雪雨姐姐……你有什么事啊……?”

绫彩顿时觉得来者不善,但还是端着个样子没怂下来。

雪雨立刻一把揪住了绫彩的耳朵:“我说你是哪儿来的胆子?敢冒充公主大人和犯人见面了?还准备帮刺客逃狱?演了两天假公主,你真就没把公主大人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绫彩被她拧着耳朵,疼得连眼泪都掉下来了,手足无措地挣扎起来:

“不是我要放的!有话好好说!是公主殿下她本人指使我这么干的!不信的话你自己去问问她!”

雪雨听了她的说辞,手上使的力气更重了:

“哟,还学会传假命令了?你接下来是不是还打算弄块领地,招兵买马,然后起兵谋反好了?今天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正当雪雨抄起袖子,准备收拾绫彩一顿的时候,公主府内屋的窗户突然“啪”的一声打开了。

柯洛儿就坐在窗边的书桌前,戴着副眼镜,透过厚厚的玻璃镜片,死气沉沉又无奈地瞪了绫彩和雪雨俩人一眼:

“你俩吵个啥?要吵别站在院子里边,嫌别人听不见是不是?进来说话。”

“是。知道了。”

雪雨这么对柯洛儿回复道,但手上的力气可是一点儿没松,硬生生地揪着绫彩的耳朵把她拖进了公主府内屋。

“疼……”绫彩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地簌簌往下落。

雪雨将绫彩拖进内屋之后,顺手用另一只手关上了门,同时没好气的对绫彩回了一句:

“你还知道叫疼了?假传命令的时候你就没想过,刀一落,脑袋一掉,这辈子都用不着喊疼了吗?”

“都说了……是公主殿下亲自下令叫我帮刺客逃跑的……不信你问她自己!”

绫彩对着柯洛儿的方向努了努嘴。

柯洛儿的视线则是仍然停留在令人脑壳发痛的文书工作上。她举起那几张报告书翻来覆去地比对,才用那种没闲工夫理她们俩的语气应付了一句:

“行了,小雪,你放手吧。叫彩彩去暗中放了刺客的命令,是我下的。”

雪雨目瞪口呆,随后好像还是不怎么相信这个回答似的,又跟着追问下去:

“不是……公主大人,您就这样随随便便放了刺客,那这国家律法何在啊?”

柯洛儿摘下眼镜,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无奈道:

“谁说是我随便放的?她这不是相当于武艺高强,自行越狱吗?刚好也省了判她刑罚的功夫了,麻烦事又少一桩。你别管了,爱干啥干啥去。”

雪雨明显还是不能够理解柯洛儿的行为,她又上前一步,在柯洛儿面前行单膝跪地之礼:

“公主大人,我不是不能理解您同情刺客的遭遇,但是关于这件事您本来就什么错都没有啊。就算您觉得刺客是一时糊涂犯下罪行,但这死罪也许可免,但活罪一定难逃!她家人的死跟您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凭什么就贸然行刺以怨报德!今天您不治她的罪,又怎么能服天下人呢?”

柯洛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将手头的文件收集起来,拿出监国印章,开始一张张地盖上去。同时,她对雪雨发问道:

“小雪,我问你个事。”

“你知不知道,现在你站在这里,看到的这个公主府,以前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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