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随遇而安的快乐咸鱼心态,需要逐步培养。

于是苏澜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语重心长地说道:“我能看出你的决心,但我觉得,把超过那些家伙当做人生目标,是十分不可取的。”

要对师妹实施“纠正”,一开始就得指出她的错误。

萧洛雨露出不解的神色,当即本能地开口询问:“为什么?”

她的反应在苏澜的预料之中,他站起身,负手而立,背对着萧洛雨,尽显高深莫测。

“把怨恨当做人生目标,确实可以在短时间里激励你刻苦修炼,为了成为人上人而努力,可是你想过没有,你这样做,能够给自己带来什么?等你超过他们,打完他们的脸,实现了这个目标之后,你又该如何自处?”

“我……”萧洛雨蓦地怔住。

她一直坚信,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至于真的扬眉吐气后,她要选择怎样的未来,说实话,她没考虑过,因为那对于她而言,遥不可及。

苏澜见她想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决定再添一把柴。

他目光灼灼,凝望着她,半晌才继续幽幽说道:“我已经可以想象到了,如果你没能如愿,便会失落,即使一开始会越挫越勇,最后也绷不住,总会陷入失落的泥潭;而如果你得偿所愿,那么在片刻的狂喜之后,得到的也只会是空虚,无法填补的空虚。”

萧洛雨无从反驳。她未曾推演过那样的未来,不过她相信,苏师兄没有必要骗她。

苏澜故作姿态地叹了一口气:“人活一世,他人终归只是过客。你把超过他们当成人生目标,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为他们而活?那样会很累,也不值得。”

否定之后再来一波安慰劝解,如此安排更容易把她引上自己预设好的道路。

苏澜自己也得承认,这套道理有点歪,可是他认为,很符合师妹的实际情况。

把短暂的一生投入看不到希望的“奋斗”中,每天过得苦大仇深,完全没有必要也没有意义。

这世上从来不缺怀着各种目的给别人打鸡血的家伙,可是结果呢?他们把鸡血打了,把名利赚了,潇洒转身离去,留下一地鸡毛,哪会去管被坑进内卷泥潭的受害者?

换个角度想,子非咸鱼,安知咸鱼的快乐?谁又能否认,精神胜利也是一种胜利?

苏澜见师妹蹙眉苦思,猜测话疗效果显著,接下来,得给她些时间,让她自己想通。“进了望仙门,就把这里当做新的开始吧。你究竟想要怎样的人生,为了自己,好好考虑清楚。”

留下发人深省的套话后,苏澜潇洒离去,留师妹独自体悟。

倘若师妹一朝悟得咸鱼之道,从此躺平,那便再好不过,如若不然,他会继续话疗,巩固忽悠的效果。

萧洛雨当晚辗转反侧,久久未能入睡,满脑子所思所想,全部是苏师兄的话。

苏师兄和自己说那些,究竟有什么深意?

联想到自己废灵根的情况,那些话语多多少少带有委婉规劝自己放弃挣扎的意味,可是,若苏师兄根本不看好自己,为什么坚持要让我成为他的师妹?

说不通啊!

……

翌日。

萧洛雨苏醒时,先是条件反射地戒备周围。

她昨晚琢磨到后半夜,实在熬不住了,才昏昏沉沉睡去,至于现在就醒了,纯粹是因为在颠沛流离的生活中,养成了浅睡眠的习惯。

普普通通的小木屋,陈设简单,却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床上挂着素白的蚊帐,桌上摆放的安神香早已燃尽,只留下最后一丝淡淡的余韵。

回忆起自己被苏澜师兄带回天琼峰,她这才放松下来,旋即抓了抓睡得有些翘起的散乱银发,起身换上苏师兄为她准备的鹅黄道袍。

道袍轻盈,材质似乎是天蚕丝,带有可以适度伸缩的阵法,完美贴合自己的身形。

萧洛雨抚摸着道袍上不知名花朵的图案,墨绿色的眼眸分外澄澈。

她走出屋子。

天气晴朗,阳光正好。

苏澜转身,恰好看到萧洛雨出门。

昨晚自己给她留了几个灵果,外加充足的睡眠,使她的气色比初见时好上太多。

少女的肌肤好似刚剥的鸡蛋,光洁软滑,眸中神采奕奕,笑靥如花的模样楚楚动人,甚是可爱。

她的银白色长发被红色的发带扎成双马尾,崭新的道袍包裹住她娇小的身躯,完全看不出起伏,这副光景,与“玲珑有致”“海纳百川”差距可不止亿点点。不过喜欢她这种平天下气度的老蛇皮也不在少数。

“早啊。道袍……挺合身的。”苏澜跟她打招呼。

“苏师兄早。”萧洛雨的声音婉转悦耳。

用过简单的早餐,苏澜对她道出今天的安排。

“师妹,稍后我带你去登记,顺便熟悉下这周遭,怎么样?”

昨天安言跑路了,师妹入门,既没行拜师礼,也没去弟子阁领身份牌。

今天至少要把正经手续补齐。至于那不正经的师尊……只好随她了。

毕竟苏澜不知道安言跑去哪儿浪了,也没那实力把她强行拖回来。

“全听师兄安排。”萧洛雨乖巧.jpg。

片刻后,二人收拾妥当,往山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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