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阳快马赶来平壤城,与武芊芊联络后,假扮镖师进了这婚礼现场,一直盘算着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苏清歌离开,但楚乾坤本身实力深不可测,麾下还有百万的无面军驻扎在城池四周,却是想不出个办法。眼见得苏清歌在红毯上走着,一只手往腰间探去,心下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打算,焦急之下也顾不上考虑什么,直接便拉住了她。

苏清歌俏脸煞白,毫无血色,慌慌张张地开口解释道:“我没有要嫁给他,我…我是要死的,只是…”“我都知道的”,云初阳开口打断道,从少女的腰间抽出簪子,温柔地插回盘起的青丝间,又轻轻拭着少女眼角的泪水,“我是来带你回去的。”

“傻子”,苏清歌颤声道,“你会死的。”

少年小声说道:“若我不来,也是会后悔死的。”

重活一世,若只做些聪明事,那也太过无趣了。苏清歌躺在云初阳怀里,仰着小脸,眼中只有广阔的天空和逆光拥着自己的少年,一时间忘了是身处怎样的龙潭虎穴,只觉得整个胸腔瞬间被喜悦的情绪充满,再渐渐溢出去,一点点渗入身体的每个角落里,如同在艳阳天下饮了一杯冰镇的梅子汤,千丝万缕的甜腻突然就浸透了心里。这清淡修行了十几年的少女,仿佛在短短一周内经历了上天亏欠给她的一切悲喜,她眼中泛着泪光,软软糯糯地轻轻“嗯”了一声,不再像是仙子,而只是个被人温柔护在怀里的小女孩。

真好,我未负夫君,夫君也不曾忘了我。原来小宁讲的话本里的故事是真的,不然夫君为何在自己绝望的时候从天而降,不畏惧千军万马,说要把自己带回去。原来世界上当真有神明的存在,能听见自己一声声心底的呼唤,在自己身穿嫁衣的时候把夫君送到身边,就算一同死在这里,也没有遗憾了,便是一起中了一千刀一万刀,变成了灰,也要融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苏清歌突然觉得浑身充满了勇气,这勇气无关武力强弱,只是在这万丈红尘的磨练中,知道有个人与自己同在,就算前路永夜,他也会轻轻地把自己拥在怀里,风雨同行。少女蜻蜓点水般在云初阳脸上亲了一下,留下一抹唇红,站直了身子,被封的修为适才已被云初阳解开,她取出剑来,握住云初阳的手,微笑说道:“天下的人中,我只想被他一个人爱着,我也只爱他一个。镇西王爷,还请取消婚约吧。”神情清冷自然,如同亭亭玉莲。“今日是本王大喜的日子不愿见血”,楚乾坤冷冷说道,“云初阳,你屡次犯我,今日若是知趣退走,我不拦你。”

云初阳笑着摇头,握紧苏清歌的手,红颜在侧,他清朗开口道:“云某修的是剑,剑客的剑,向来都是不退的”,顿了顿,又补充道:“何况你还欠我一颗人头,今日云某就一并笑纳了吧。

这话一出,四下震惊,到人家大本营来抢亲杀人,不愧是云魔,当真是气焰嚣张。

白发飞舞,少年张狂,众人望去,只见他形容潇洒,风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一袭白衣如雪,似在云烟雾里,与那凤冠霞帔的仙子立在一起,端的是一对璧人。

楚乾坤愤怒至极,不再多说,挥手让围观的宾客散去,手下四个家将便向云初阳冲了过来。拳掌落下,四人竟都是至尊实力。

云初阳与苏清歌相视一笑,齐齐提剑迎了上去,交错之间,配合的天衣无缝,与四大至尊战在一团,云初阳流星起了黑气,正是催动了无情剑,剑出幽暗,与四大至尊正面相抗,那四人掌中都已是被灼烧的厉害,而苏清歌剑舞翩飞,一道道青色剑气伺机偷袭,攻敌软肋,不时在四人身上留下伤口,一正一奇,打的四人节节败退,两人越来越得心应手,那剑气涌起,眼神交错,竟是情意绵绵,风月无边。

楚乾坤越看越气,挥手让四人退下,准备亲自上阵,一掌向两人拍来,掌出自成天地,将两人禁锢在一方小世界里,那掌印中有铁血攻杀之势,仿佛历经百战。

苏清歌面色凝重,花神诀运转,催动出一株青莲花魂,在两人上方旋转,云初阳取出轩辕,两剑齐出,一剑大风,一剑大雪,霎时间雪风飘零,与那青莲汇合在一起,竟形成了一株青蓝冰莲,在狂风中越转越快,将这小世界切碎,与那掌印狠狠撞在一起,双双消散在天地里,只剩下风吹碎雪,伴着莲香,纷纷扬扬地落在平壤城中。

苏清歌嘴角溢出一道血,面上苍白,在这一次对撞中已是受了不轻的伤,无力再战。

云初阳将苏清歌扶着坐下,转身向楚乾坤走去,如此对拼,自己灵力不及,必然不是对手,只有出全力才有机会。

当日曾有剑仙一剑让圣人低眉,云初阳两世修剑,也愿一试。

白衣少年左手轩辕玄黑如铁,右手流星通体雪白,在空中转了起来,脚下生起阵阵大风,空气越来越冷,天地冰冻间只有那一柱黑白龙卷扶摇而起,渐渐的,那龙卷染上了一股墨般的黑,星星点点落在被冰封的地上,产生深不见底的洞,传来幽暗的气息,紧接着,柱形的龙卷突然变化,显露出一道道剑气,无穷的墨色剑气卷在一起,向着楚乾坤冲去,风助其势,快如迅雷,剑还未至,便已有狂风暴雪遮挡了眼,天地纯白,无法看见。这一刻他五剑组合,显露四剑,还藏有一剑伤心,暗中偷袭。

楚乾坤眉头皱起,没想到这小子竟如此了得,绝不能留,当下便取出一杆血色长枪,正是伴随他征战多年的铁血霸王枪,其身血红,杀人越多便是越强,名列天下枪榜第四名。他催动全身灵力,全力刺出一枪,枪尖上亮起刺眼的血光,血光中如同有无数冤魂凝聚,嘶吼嚎叫。枪出如龙,以点破面,生生向那剑气龙卷扎去。

两者相遇,一声爆响,血光与黑芒暴雪一齐冲天而起,透过阵阵阻碍,苏清歌使劲望去,却见云初阳用轩辕柱地支撑着半跪的身躯,流星前举,身上赫然插着一把血枪,而那持枪的手臂,竟已被流星斩去,牢牢挂在枪上。

楚乾坤捂着断臂处不断涌血的地方,缓缓向后退去,只感觉五脏六腑剧痛不已,刚才一时不察,竟不知何时已中了云初阳的伤心剑,交手时突然引动,一个分神,一只手臂都被斩了下来。饶是他身经百战,此刻也不禁起了一些惧意,身为圣人,掌控一方天地,但剑修委实是不讲道理,刚才这一招,实际上自己已是输了。

云初阳拔去身上长枪,挺身而起,只见他肩头留下的伤口血流不住,白衣已被染成红色,不过他毫不在意,扬起手中剑,大笑道:“区区圣人,云某今日一剑斩之!”

说罢,又是一剑刺出,伴着风雪,白发飞舞,宛如战神。

楚乾坤横腿踢来,又被斩去一臂,将云初阳踢飞了出去,云初阳大喷一口血,在地上滚了几圈,又飞身而起,冲着楚乾坤斩去,仿佛毫不在意自己能不能活。

楚乾坤终于怕了,这云初阳当真是个疯子,方才那恐怖一剑之下必然已没有了灵力,一直强行催动,就算真能杀了自己,他难道就活的成了?可自己不是个武夫,是西楚的镇西王啊!这剑,本王不接了。

楚乾坤向后飞去,落于无面军之中,那剑气冲来,砍死一片黑骑,但楚乾坤已落入无面军的保护中,静坐疗伤了。

原来两人大战时,那平壤四周的百万无面军都已集结完毕,赶了过来。

苏清歌跑到云初阳身边扶住他,四面黑甲中,两人具是红衣,片片雪花落下,倒真像是一对亡命鸳鸯。

千军万马的包围中,云初阳摸出酒葫芦,狠狠灌了一口,豪情顿起,长笑道:“云某一剑在此,便是千万铁骑,又有何惧!”。谈笑间,纵横睥睨,不可一世。

昙花开于深夜,英雄起于末路,若无凶险,何来绝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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