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贪婪】的神明，一定也是无得之神

祂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

夜深以后，月上中天。

阴影弥漫着，将整座城市笼罩在内。阴影的使徒如期而至，敲响了魔女们的大门。

“晚上好，艾尔莉亚女士。我带来了黑暗与阴影的问候，以及索菲亚小姐的讯息。”使徒微微低头，右手放在胸前，向她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仪。

“……晚上好。”艾尔莉亚打开门时，看到一团黑漆漆的东西站在自己门前，差点给吓了一跳。只是，当对方开口以后，她反而失去了那种畏惧之心，仅仅是目光灼灼地打量着面前的使徒。

使徒被包裹在一团黑影当中，但和叶歌周身的漆黑不同，这些黑影有着相当清晰的轮廓，甚至连对方穿着的衣服都能清楚地勾画出来。唯一被遮盖起来的，只有对方的皮肤与面容，让人分辨不清本体。

“如果准备好了，就随我来吧。亚德马利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使徒也不觉得冒犯，仅仅是退后两步，重新融入到黑暗之中。

诡异的是，明明在灯光下面，他人还能看清楚使徒的存在，可一旦它退到黑暗里，就再也看不清楚黑影的轮廓了，仿佛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这一特性显然比那些半吊子的鸦人强大得多，只要使徒有这样的想法，它几乎可以出现在这片黑暗中的任何一处。

“可以稍微等一会儿么？我想再带个人去。”艾尔莉亚稍稍犹豫，确认道。

“可以。我在门外等你。”使徒对此并无异议。它的声音听上去不算嘶哑，那身酷似燕尾服的轮廓会让人下意识地以为，使徒应当是一位男性。但除了它的主人以外，谁也不曾真正见过这位使徒的正脸，只知道任何由它传达的命令，都是源自黑暗之神的旨意。

艾尔莉亚关上门，退回到屋子里。虽然她对使徒的来意还有存疑，但眼下也没有其他的选择。她不可能放着索菲亚不管，便只能跟着对方去找亚德马利。

“走吧，去看看能不能把索菲亚带回来。”爱丽丝倒是洒脱，甚至都没等艾尔莉亚开口便直接站起身来。此行是去觐见另一位神明，无论是什么样的准备都没有意义。也只有在真正见过神明以后，魔女们才能够理解那是多么可敬的存在。

“如果黑暗之神不打算把索菲亚还给我们，那就没必要大费周章地派出使徒了。”艾尔莉亚还算乐观，先将匕首贴身藏好，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包包以后才和爱丽丝一起出门去。

她并不担心那位统领黑暗的神明会来窥视她，要是换在魔风镇内，艾尔莉亚绝对不会这样做。毕竟这座城市还未纳入黑暗的统治，哪怕是在这片黑夜里，亚德马利的权柄也会受到一定的限制。

“这可说不准，万一是因为祂觉得有趣呢。”爱丽丝反驳道。

“或许吧。”艾尔莉亚不可置否地道。索菲亚确实是个有趣的女孩，即便是对于高高在上的神明大人来说，她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观察对象。凡人们往往太过无趣，诉求与欲望千篇一律，只有那些异类们才能引起神明的兴趣。

“请跟我来。”使徒仔细打量了爱丽丝一眼，依旧没有提出异议。

夜晚的学院安静得可怕，除了路灯还能提供些许光源以外，其他地方几乎全是黑的，一个人也看不到。好在，使徒也清楚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很多时候都会刻意停下来，等到魔女们跟上来才继续往前走。

一行人很快便离开了宿舍区，最后来到大图书馆前。而使徒也并未犹豫，抬手按在大图书馆的门上，将整个大门都染成漆黑。奇怪的是，原本的大门没有完全消失，反而是变成了另一幅模样。任谁来看都不会觉得，这还会是通往图书馆的路。

“通往黑暗神国的门扉已经开启。如果你们决心要踏入神国，就上前来吧。”使徒站在门前，对魔女们轻声说道。

“你的意思是，进去以后会遇到什么危险么。”爱丽丝站在门前，微微歪头问道。她看着这道大门，总觉得有种莫名其妙的眼熟，但仔细去看的时候又想不起来了到底是在哪里见过……或者是，听说过相类似的传说。

特别是挂在门上的那两盏灯笼，让她有种很严重的既视感。她一定是在哪里的典籍上见过类似的构造，所以才会留下印象。但很明显，当时的她没有认真去看，多半只是随手翻到了，所以才会记不清楚。毕竟，就算是魔女们也不可能认得街上遇到的每一位行人，不用心去记的东西就很难记起来。

使徒没有再回答，仅仅是低头行礼，最后头也不回地走进门内。它的使命到这里就结束了，后面的路也没必要由它来带领。不论魔女们是否能抵达神国深处，觐见到黑暗之神，都和它没有任何关系。

“你有什么线索么？”反倒是艾尔莉亚看出了爱丽丝的异常，下意识问了一句。

“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扇大门，但我想不起来了。”爱丽丝也没有隐瞒，仅仅是托着下巴，努力回想着。这种时候，哪怕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信息都足以决定此行的结果。毕竟在真正踏入到神国以前，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风景。

“是在你当魔女之前看过的书么？”艾尔莉亚随口提了一句。

爱丽丝眼睛微微一亮，突然挽住艾尔莉亚的手，脸色凝重地说道：“我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了。以前母亲大人给我看过类似的书籍……那些关于贵族的。怪不得我印象不深刻，毕竟本质上我还是一个魔女，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

“是关于什么的？”艾尔莉亚问道。

“关于神明的……或者说，关于一些神秘的。贵族们没有将‘神明’一词记录下来，但却用了类似的词语来代替，用以指代这些伟大的存在。”她微微抬起头，终于回想起更稀罕的内容，“怪不得母亲执意要我继承爵位，这种事情如果不是贵族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就算我们家族传承了这么多年，现在也只能知道一小部分而已。”

对于贵族魔女来说，她们确实掌握着一部分连魔女议会都不曾知道的秘辛。而堕落成贵族的魔女们，显然不再愿意将这些秘密无偿地提供给议会，而是以书籍的形式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这也是贵族魔女与普通魔女间最本质的区别。

艾尔莉亚抿了抿嘴，第一次对于身边的少女生出些许距离感。她忽然意识到，不论两人关系再怎么好，有些事情也是无法改变的。只是，对于现在的艾尔莉亚来说，这样的距离无足轻重，甚至比不上她与叶歌之间的万一。

“能和我一起去救索菲亚么？”由此，她向爱丽丝确认道。

“当然。”爱丽丝笑起来，“我的女孩。”

PS：最近作息变得有点频繁……有点睡不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