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元一边听着夏蝉絮絮叨叨,跟在少女身侧。

二人慢慢走向考场。

在经过一通严格的检查,验证身份后,考场外的学生排着队走进教室,坐上座位。

第一门考试学科是语文,这满满八张全是的方块字题目,对他们这群学生来说,算是压力最小的一门了。

虽说那些挑语病,挑错字类型选择题的选项,总是让人纠结不已。

还有那折磨人的阅读解题,据说连那些连原文作者都写不出正确答案来。

但对着他们这群从题海挣扎三年都未溺死的学子来说,再不济胡扯一通,将答题卡写满的技巧还是深入骨髓的。

蝉哥更是此道的高高手,在苏元刚刚写完文言文题型时,他眼角一瞟,惊讶的发现,蝉哥居然已经开始写起作文来了。

两个半钟头后。

教室里的音响中响起那熟悉的铃声。

两名监考老师立马盯着全场考生,一脸严肃。

“请各位考生立马停下笔,考试时间已结束,请不要继续作答,否则将视为作弊处理……”

几分钟后,另一位监考老师将试卷、答题纸、草稿纸分开收齐,等到检验无误,这才将这群松了一口气的考生放出考场。

高考考试科目顺序依次为语文、数学、文理科综合、外语。

一门一个半天。

两天紧张的考试过后,这过着一年艰苦而难熬的拼搏学习生活的高三学子,心中多是觉得有些空荡,一直绷紧的神经忽的一松,只想好好睡他个昏天地暗。

苏元拿着文具袋,在教室外的桌子上找到自己异常显眼的老旧双肩包,走到校门口。

脑中对比着之前对他发出橄榄枝的几所大学开出的条件,实在让他心动不起来。

“小元子!”

冲出考场的夏蝉,满心欢喜,蹦蹦跳跳的,像是一只脱缰的小马娘。

她两步跑到苏元面前,开口问:“都考完试了,你怎么看着一点都不开心的?”

“没有,只是觉得有些累了。”

“那就回去好好睡一觉!”

夏蝉拍了拍苏元的肩膀,“蝉哥我也要回去睡个大觉,然后通个几天宵,该好好驰骋一下召唤师峡谷了,过阵子来找你玩啊。”

“好。”苏元摆手向少女告别。

“祖安的笨比们,十级键盘手,你们的大魔王就要回归了!”

夏蝉挥挥手,又蹦跳地离去,气沉丹田,口中发着男人雄浑的嗓音,“人在塔在,吃我一剑无敌大宝剑!”

苏元看着蝉哥的背影,有些哭笑不得,随即看见她双腿微屈,做了个拔剑斩的动作,口中大喊:

“哈撒ki,痛咧寇痛。”

……

今天依旧是阴天,只不过昨夜下了一场小雨,倒不闷热。

苏元走到小区门口时,竟发觉那条开着都是类似早餐铺,五金店,茶叶店的小巷角落,不知何时开了一间新铺子。

少年路过那家新店铺,下意识的多看了几眼。

半开木门之中,并未点着白炽灯,而是亮着昏黄的烛光,忽明忽暗。

空气中还隐隐传来一种幽幽的檀香。

但并未让少年觉得让他镇定安神,却是觉得有些反胃。

浓烈的香气中,似乎还带着一股,像是刚腌制好的咸鱼,在烈日下被暴晒地逐渐干瘪,所散发出来的那种——腥臭,腐朽,令人及其不适的味道。

苏元屏气,将视线投进店铺之中。

借着昏黄的微光,少年才认出这间新店铺是个纸扎铺。

纸扎,起源于古代民间宗教祀祭活动,以后逐渐成为庆祝节日的一种装饰艺术。

专门从事纸扎制作的人称为“扎彩匠”,其经营场所为“纸扎铺”“纸马铺”“纸马香铺”等。纸扎铺也卖“寸鸹扇子”,有扎彩匠扎“显道神”,其头约有五尺高、六尺围圆,这种纸扎是王府出殡时都要使用的。

少年脑中逐渐回忆起曾看过的一本习俗文化典籍中的内容。

纸扎艺术最初起源于丧俗,它是将扎制、贴糊、剪纸、泥塑、彩绘等技艺融为一体的民间艺术。纸扎在民间又称糊纸、扎纸、扎纸马、扎罩子等,它是为满足民众祭祀信仰心理及精神需要的一种形式。

其种类不外乎以下四类:一是神像,如入葬时焚于陵墓前的大件扎制品;二是人像,包括童男童女、戏曲人物、侍者等;三是建筑,如灵房、门楼、牌坊、车轿等;四是明器、包括饮食器皿、供品和吉祥用品以及瑞兽类。

演变到如今,纸扎,已经多是给死人和坟上用的。在长期对自然和为生活的抗争中,人类创造了一种能安慰悲伤、调解消极感情的方式,即用祭祀来供奉先人,用丧俗形式来悼念死者。

而这家店铺中的纸人,是用高梁杆麦杆或是细竹条捆扎造型,外头用着彩色的薄纸糊裱,做出的人型纸人。

少年细细看去,却又察觉那些纸人的有些怪异,却无法将那种怪异感说出。

只有几个平米的空间中,大大小小的纸人堆积叠放。

纸人的衣装款式,有古时典雅繁琐的裙袍;有几十年前逐渐变得简约素雅的中山装、小洋裙;甚至连近些年潮流的走秀款式的新潮衣型也画的栩栩如生。

不起眼的细节中,尽是扎纸匠的高超技巧。

只是,看着纸人艳丽无比的衣着,苏元背后的寒毛不禁缓缓立起。

纸人的衣着颜色总让少年觉得有些诡异。

红得刺眼,似是用着滚热的鲜血刚刚浸染上。

绿得阴森,像是死寂的空荡树林中,嘴中嘎嘎直叫的黑鸦的眼瞳。

……

而这几百号纸人,有咧嘴大笑的,极其亢奋;也有将嘴张的很大,压抑而癫狂;也有垮着嘴角,似是哀嚎的。

他们,宛如在进行一场宗教仪式,整个场景既是妖冶又是神秘。

可,无论是高是矮,是大是小的纸人们,都只有一张嘴。

纸人们那苍白如雪的面庞之上,没有鼻子,没有眉毛,亦也没双眸。

但不知为何,苏元心中莫名泛起一股念头——这些纸人,都在死死盯着自己!

叮。

清脆的碰撞声传入少年的耳中。

苏元低下头,发现是一根银针。

地上的细针,两头尖锐,银光闪闪。

似乎,

也在盯着少年。

吱呀。

是老朽木门推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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