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墓边丛生的草木尽了,沐亭仙又在旁边种了些许的安魂花。

青鸟鸣啼,告慰亡灵。蓝色的安魂花据说能引来青鸟,抚慰死去的亡灵。

当然这些沐亭仙也不懂,或许有或许没有,她也没见过,只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于是墓边的一圈,就都被沐亭仙种满了安魂花。

深蓝的安魂花摇曳,沐亭仙和苏清浅悼念了会儿就御剑走了。

路上的时候,苏清浅拉拉她仙儿姐姐的袖子,然后从手中变出一张古琴给她。

这不是她之前弹的琴,这张琴淡雅而精致,月白的颜色,琴边刻着海棠花,看上去就不凡。

琴没有刻名,但是沐亭仙不会忘记这张琴的名字,因为当年的苏晃儿,正是用这把琴吟唱着竹马清词,于是从此惊艳了她。

“这是……清秋琴?”

苏清浅点点头,她将琴递到沐亭仙手里。

“当年娘亲拉着清浅奔逃,快死的时候,她把这张琴交付给清浅。”

“那时的娘亲说这把琴给清浅,却也不属于清浅,琴会选择它自己的主人。她说如果以后清浅难以维系生活了,就把这张琴送给能护得清浅一辈子的人,那样就算看在这张琴的份上,也起码会有人保证清浅衣食无忧。”

“清浅觉得师尊就是娘亲说的那个人,那个能护得清浅一辈子的人,所以清浅把这琴给仙儿姐姐,仙儿姐姐会养清浅一辈子的对不对?”

苏清浅的目光很澄澈,沐亭仙的手上是清秋琴,她有些不可置信。

“可……这是你娘亲唯一的遗物吧……”

沐亭仙想劝苏清浅些什么,可后者摇摇头。

“清浅能感受到这把琴好像是什么宝贝,清浅也不懂啦。只是这么些年来,确实如娘亲所说,这把琴不属于清浅,就算清浅怎么试,都没能让这把琴认主。”

“所以这把琴留在清浅身边……除了有时候拿出来怀念一下娘亲,也就没什么用了,所以不如给师尊好了。”

“娘亲会给师尊词谱,就是承认了师尊有天赋,现在清浅给师尊琴,也就算是……物尽其用,总之师尊不用想那么多啦,清浅只是把当初师尊和娘亲的缘分给延续了下去而已。”

“只是,师尊收下了琴,就要答应养清浅一辈子哦,是真的一辈子,差一分一秒都不算的!”

“那……好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沐亭仙也不好拒绝,于是她把清秋琴抱在怀里,然后滴出一滴精血,尝试着让它认主。

精血入琴,清秋琴突兀地发起月白色的光来。

雕刻在上面的海棠花仿佛都唤醒了生机,花瓣的边上镀上金色,琴弦绷紧,明明没有弹,却仿佛有余音回荡,有金戈厮杀之声自琴上响起。

琴的品质不断攀升,这竟然不是普通的琴,而是一件灵器,黄级,玄级,地级,天级,天地至宝!

沐亭仙震惊了,以至于她系统面板中那个沉寂已久称号任务亮起,显示进度已经完成了,她都不知道。

沐亭仙的那些个称号,魔尊,符皇旁边,悄然浮现了第三个称号。

琴圣!

…… ……

于此同时,中州皇宫。

床榻上的绝美女子身无片缕,她肤若羊脂,乳白细腻,身体的每一根线条都恰到好处的柔和。

她的脖颈白皙,酥胸的轮廓完美挺翘,肌肤如婴儿般稚嫩。她的小腹平坦,一双尤其修长匀称的双腿什么都不必穿,就足以吸引视线。

她分明绝世的好看,眉眼如画,眸子是灿金色,薄唇像是雪酪清甜,淡金的长发齐腰,每一根头发都纤细而柔软。

她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在那里,就完美诠释了御姐一词的含义。

她在床榻上,身下压着一位容貌同样绝美的,但显得略年轻的女子。

同样的身无片缕,只是那个年轻女子,她的双瞳并无神采,或者说,她已经放弃了要挣扎的意思,只能静默地承受着好像要侵入骨髓的痛处。

透明的,淡蓝色的系统界面突兀地展开,那让黄金瞳女子愣了一下,她不可置信地退出,又点开,反复确认,才接受琴圣称号已经被夺走的事实。

她身下的年轻女子注意到了她愣神的片刻,原本无神的眼瞳又升起些许光彩,然后不知从哪鼓起的勇气,驱使着她推开金瞳女子,然后拔腿就跑。

可是还没等她下床,就有一只纤细的手伸过来抓着她,又把她摔回床榻上,而后那只手掐上了她的脖颈,没有丝毫犹豫的,捏碎喉骨。

她死了,无声无息地。

金瞳女子的目光落下,收回手,她杀了一个人,但也仅此而已。

到了她这个境界,已经没有法律可以束缚住她,而所谓良心道德,天下谁会来谴责她,谁敢来谴责她?

她是皇,人族的人皇!瑾幕遮!

瑾幕遮打了个响指,便有宫女低着脑袋进来,很快就拖走了那床榻上已然死去的年轻女子,动作娴熟而快速。

等到这一切都做完,一时间,诺大的宫殿里又只剩寂静。

可她又不喜欢静谧……她不是她。

瑾幕遮的金瞳闪烁了一瞬,她披了一件丝绸睡衣,简单地盖住了身体,打开窗户,看着皇宫华丽而高大,却寂寞得很,无趣得很。

她开始有些想她了。

记得她在的时候,常常会说话来损她,就算被她罚跪,她也死不跪的。

她甚至还出声讥讽她,到最后因为这样倔强的性子,她都被打断腿骨了,都还不要跪,扶着门窗,不要命地嚷嚷着说有本事她杀了她。

可她怎么会杀她呢,她最喜欢她了,她是她最心疼的金丝雀呀,这些你怎么就不懂呢……沐亭仙?

她不知道的,其实打断她的腿骨,她的心也会难过,好疼好疼。

可瑾幕遮又没办法,因为她不这样一点点搓掉她的傲气,她会跑掉的,像只逃脱鸟笼的鸟儿一样飞去。

她不允许她离开她的身边,即使代价是要折断她的翅膀,把她杀死,只留下尸骨,她都要和她在一起。

可那孩子,偏偏是倔强的,就算她花了七年的时间折磨,却都没能耗掉她的人性,消去她的执念,她最后还是逃了。

瑾幕遮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却没喝,透过窗户中州城繁华依旧,她的手却不自觉地握紧,再伸手看的时候,她的掌心是一堆被捏得粉碎的齑粉。

无趣。

她的眼神落下了。

无趣无趣无趣。

这个世界什么都是这样,什么都容易被玩坏,一点乐趣都没有。

刚刚那个死掉的年轻女子亦是如此,说是什么……那个小国的小姐?渡劫六重的修为?

哼……轻轻玩弄便死掉了,来的时候面如死灰,像一滩死水,看着就恶心,要不是有几分姿色,有给她玩弄的资格,连那个国家,她都要铲平了。

瑾幕遮转过身,诺大的宫殿之上,吊着一个纯金铸成的大鸟笼,那是她给她准备的屋子,可你在哪呢,你会在哪呢?……沐亭仙?

是魔境?还是……妖界,人间?

不管你在那里那里,我都会把你抓回来,你是我永远的金丝雀,我的……笼中鸟啊。

瑾幕遮的嘴角有笑意升起,她的心情都因为想到她而变好了。

于是她取出传音石,拨通,然后淡然地叙说;“琴帝已然出世,把人间所有的琴师都抓来,一个一个拷问,如果有发现异常的,就带到中州,我亲自审问。”

简单地说完命令,她就挂断了传音。

瑾幕遮依靠在窗台上,丝绸的睡衣滑落,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了,她都没管,她只是入神地看着远处鸟雀扑闪着翅膀飞起,不言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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