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朋友送我的。”

“朋友?”

洛神很认真地听他说话,那双清澈如水晶的眸子里,流露出一抹疑问之色,“朋友是什么?”

“朋友就是……”

萧祁想了想,“能一起喝酒、一起聊天,遇到烦恼彼此分担、有了喜悦也共同分享的那种人。”

“唔,原来是这样……”

洛神抬起头,看着天边的月影。她水盈盈的眸子里,隐约有憧憬的神采闪动,“有朋友真好。”

“……”

看着她绝美无暇的侧颜,萧祁心里微微一动。

自从出生以来,洛神就不曾离开过禁地,对红尘浊世一无所知。天地偌大,却没有几个熟人。一想到这里,明知她是修为高深的仙人,他还是忍不住涌起一股男人对弱女子的保护欲。

“如果仙子不嫌弃……”

萧祁轻轻摸了摸洛神的头顶,像是在对待一个小女孩儿,“从今往后,我愿意当你的朋友。”

“无论祸福,不离不弃。仙子有难,我必赴汤蹈火。只要我还活着,这份承诺就不会改变。”

“真的吗?”

洛神陡然回眸,眼神惊喜交织。她看着他,流露出一丝丝的紧张,“你……你不会骗我吧?”

“在这世上,我唯独绝不会骗你。”

萧祁迎上她的目光,一字一顿,“我萧祁对天发誓,如果我对你有半句假话,一定不得好死!”

“不用了。我相信你。”

看着他郑重的神情,洛神流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她笑靥甜美,更胜春花,照亮了整个天地。晚风吹过,带来清冷的梨花幽香,亦吹拂着少女的秀发。此情此景,令人疑心犹在梦中。

“你叫萧祁吗?唔……和玄女一个姓氏呢。”

“我是孤儿,没有父母亲人,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如今这个名字,是女帝师父给我起的。”

“咦?你是玄女的弟子?”

洛神眨了眨眼睛,不解道,“有她教导,为何你却没有一丝修为呢?”

“没办法啊。”

萧祁摊手,“师父说我心术不正,还需要好好磨炼。只有等让她满意了,才会传我修炼之法。”

“她怎么会这样想?”

看着他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洛神不禁扑哧一笑,“可我觉得你为人很好,没有心术不正呀。”

尽管修炼了不知多少年,眼前的仙子,内心却宛如水晶一般纯净。她没有一丝前辈的高傲,更没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和萧祁说话时,美目流盼、巧笑嫣然,仿佛同龄的少女一般。

只是这样看着她的容颜、听着她的温言软语……萧祁就感觉到,内心涌起了一阵温暖满足。

明明没有喝酒,醉意却仿佛更浓了。透过朦胧的视线,那少女美得让人可以遗忘整个尘世。

在他的心底深处,缓缓浮起了这样一个念头——

如果……

如果这一生,能时常见到她的身影、听见她的声音,哪怕一生只做个凡人,他也心甘情愿。

……

“萧祁。”

洛神忽然收敛了笑容,神色犹豫,像是要说出什么不情之请,“既然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

“你可以,经常过来看我吗?”

她凑到萧祁面前,像是生怕他会忽然消失那样,抓住了他的衣袖。抬起修长的睫毛,默默注视着他,眼神楚楚可怜,像只无家可归的小兽。

“……仙子要是寂寞了,可以去外界走一走。”

萧祁没有正面回答她,语气中透着爱怜之意,“你这么可爱的女孩,一定会受到很多人欢迎。”

“不行的……”

洛神轻轻摇头,眼神有些黯然,“我不能离开这里。”

“那从外界找人来陪伴呢?玄月天宫有数万弟子,只要能来十分之一,仙子就不会寂寞了。”

“外界繁华,的确比这冷清的幽谷有趣多了。”

少女再度摇头,“可惜人人皆有杂念、浊念,混淆在一起,嘈杂无比……这会让我觉得很难受。”

“那……我呢?”

听到这里,萧祁内心微微一动,“我也是从外界来的人,心思不纯,仙子为什么不赶我走?”

他自忖不是坏人,但也算不上什么道德君子。尤其对洛神的心思,说出来怕是会被她打死——

一边脸红心跳、想入非非:“若能一亲芳泽死而无憾”;

一边又良心发现、痛斥自己:“你个禽兽别乱来!这么纯洁的仙子,怎么能在心里亵渎她?”

怀着这么多邪念,她居然没把他当成淫贼赶走?还依依不舍的样子,希望以后能再见到他?

这还真是……不可思议。

“因为你不一样呀。”

面对萧祁不解的目光,洛神低下头。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少女娇羞,轻轻地靠在他的肩头。

“我知道的。”

万籁俱寂当中,她清柔的声音落在他耳畔,如玉笛被风吹过,“萧祁你……你待我最好了。”

“……”

这一刹,萧祁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僵硬了。淡淡的温暖叫他脑海里一片空白,化为一座石雕。

他很想去揽住这个少女的肩膀,将她拥进怀里,紧紧地抱住她。贪婪地感受她的温度,轻嗅她发间的幽香。一种绝大的幸福感从天而降,砸落在他身上,让他头晕目眩,喘不过气来。

可是他不敢。

不知道为什么,被少女靠着的半边身子,仿佛完全麻痹了一样。别说搂住她,连动都动不了。

而与此同时,身体的感官却变得格外敏锐。萧祁清晰地感觉到,女孩的体温透过衣裳传递而来,渗透进他的每一寸血脉中。他不能动,也不敢动弹,像是生怕惊走一只落在肩头的飞鸟。

那一瞬万籁俱寂,那一刹天地偕老。

一种说不清的心情,开始在萧祁心底悄然发芽。并在短短的一眨眼,迅速长成了参天大树。

“……好。”

萧祁深吸一口气,僵硬的手臂恢复了一丝触感。

他用尽了全力,才勉强抬起右手,把指尖轻轻搭在少女的肩头,轻柔得像要去触碰一滴露珠,“只要仙子不嫌打扰,我一定经常来陪你。”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切换电脑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