裤袜小姐兴奋的直眨眼。
“不是吗？不是吗？不是吗？不是吗？不是吗？”
“当——然——不——是！！！”
江羽柠拖长声音，一边否认一边按着裤袜小姐的头，把她从按回沙发。
搞什么，自己的忠犬属性有那么容易被察觉？
还是说，畅销小说家对角色性格的拿捏太过到位？
江羽柠在心中烦躁的发了顿牢骚，然后努力摆出笑脸：“你真的认为当代女高中生会发展这种……奇怪的……关系？”
“不会吗？”
裤袜小姐一脸“这种关系不是随处可见”的表情。
“……怎么可能呢？当然不会啦。”
江羽柠用力吸了口气泡水，纸吸管被碎掉的蓝莓卡住。
“这种关系其实很有魅力。”
裤袜小姐打开笔记本，然后轻轻敲了几下键盘：“我所创作的‘荆棘’系列，其实是相当狭义的现实类作品。换句话说，就是所谓的‘日常文学’。”
“哦……”
语调突然边严肃，聊天内容也变得专业起来。裤袜小姐这种毫无缘由的思维跳跃，让江羽柠有点难以接受。
她用拇指捏了捏泡软的纸吸管：“然后呢？魅力体现在什么地方？”
“某一类作品，会有对应的读者群体。而几乎所有喜欢看‘日常文学’读者，都会在小说中追求‘非日常’的剧情。”
裤袜小姐翻转笔记本屏幕，把一张图片放了出来。
“这是？”
“角色人设。”
“啊……”。
图片中间绘制着一位女孩子，四周则是遍布密密麻麻的小字。而且还有一些指示线连接到女孩子的身上。
江羽柠凑到屏幕前：
【身高：172cm】
【体重：53KG】
【三围：胸83；腰53；臀84。】
【性格：人见人爱，沾花惹草的万雌王。】
“……还挺详细的。”
她对小说人设没什么概念。不过就连身高体重、三围这种数据都详细的写了出来……不得不说，这也太详细了。
如果江羽柠自己写小说，三围这一栏肯定用“这是女人的秘密！”给糊弄过去，反正嘛……如果读者喜欢胸大的角色，那就往大里写。如果喜欢胸小的，那就再添个胸小的角色。
“详细的人设可以让读者构筑对角色的初步印象。”
裤袜小姐把笔记本屏幕转回去：“同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对其产生幻想。特别是‘非日常’的那种。”
“……请举一个通俗易懂的例子来形容。”
江羽柠头疼的撑住下巴。
“这样，先说说你对刚才那个角色的印象。”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羽柠总觉得这个人设图与周亦瑾十分相似。
特别是三围和性格，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大概，怎么说呢……”
被裤袜小姐期待的目光所笼罩，江羽柠感到了莫名的压力。
算了，总之先按照周亦瑾的性格说吧！
——江羽柠如此判断，然后摆出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难以被察觉的攻。看起来会是那种比较温淑娴静的类型，但实际上却很闷骚。而且有点变态，喜欢戏弄别人。生起气来……让人不敢反驳？”
“没错！”
裤袜小姐朝江羽柠投去赞许的目光：“换句话说就是‘天生的抖S’，而且还是极其罕见的诱攻。”
“这个确实。”
抛开人设不谈，就江羽柠对周亦瑾的印象——那的确是“诱攻”。
诱惑着女孩子们去攻略她，然后将她们彻底击败。
“但是，这还不够。一个角色要变得有血有肉，必须要制造出矛盾。”
“矛盾是指……性格上的矛盾？还是行为上的矛盾？”
“性格也好，行为也罢，这些都太肤浅了。”
裤袜小姐十分不屑的摇摇头：“我笔下的角色，需要一种精神上的，乃至灵魂上的矛盾。”
“比如说？”
好奇心前所未有的膨胀。
“比如说——”
裤袜小姐神秘兮兮的竖起一跟指头，然后像笑着压低声音。
“比如说，四处沾花惹草，把一.夜.情视作吃饭喝水般平常的她，心中却有一个十分重要，无论如何都忘不掉的女人。”
“……”
刺痛，开始沿着胸口扩散。
不可遏制的，江羽柠想到了周亦瑾。以及，那个在周亦瑾心中拥有特殊地位的女人。
“怎么样？”
“是……”江羽柠艰难的挤出话语：“是，一下子就变得有血有肉，变得丰满起来了。按理说，现实世界中不该有这样的人。”
刺痛蔓延到了指尖。
“的确不该。但现实世界中不也是有这样的人嘛~”
裤袜小姐兴冲冲的要了第二杯冰咖啡。
“但是，很罕见。”
“没错~”
裤袜小姐愉快的合上笔记本：“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日常文读者，都喜欢日常系小说中有‘非日常’的内容了吧？沾花惹草的诱攻对某个女人念念不忘也好，当代女高中生发展主奴关系也好，这些不都是‘非日常’内容吗？身处日常，却经历着非日常——这就是魅力所在。就好像在修女服下面穿性感惹火的内衣……不管是阅读小说的读者，还是创作小说的作者，对这种不都喜闻乐见嘛。”
“……”
差不多弄明白了。
虽然很不情愿，但江羽柠还是点了下头。
“你说的对。”
“啊？你真是那个飞机场的母……”
裤袜小姐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
“……不是！”
在裤袜小姐大声喊出那个过激词汇之前，江羽柠以更高的声音将其打断。
“害，那多没意思。”
裤袜小姐撇了撇嘴，拿起冰咖啡喝了半口：“像你这种遇攻则受，遇受则攻的混沌存在，不当别人的母……咳嗯，不当别人的狗狗，真是有点可惜。”
“我承认我有‘忠犬’这个属性。”
江羽柠谨慎的控制着措辞：“但为什么非要把这个属性发展成那种‘确切’的关系？”
“因为，属性终究是属性啊。在关系中，人是不可替代的，但属性可以嘛。”
裤袜小姐以轻佻的语气开口。
“就好比情人与前任。”
“……前任，也可能不止一位，会被别人替代吧。”
江羽柠无力的辩驳。但她其实很清楚，究竟谁才是不可替代的那个。
“是啊。可你怎么知道，她的心没有被最初那个人偷走呢？倘若被偷走的话，后面所有人……不介入恋爱关系的情人也好，恋爱又分手的前任也罢。归根结底，不过是无家可归的流浪狗罢了。”
“……”
【就算哪天我不要你了，你对我的感情也会一如既往。】
江羽柠想起数天前，周亦瑾对自己说过的话。
“别……”
恐惧在她心中迅速蔓延。
“别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