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保持早睡早起的习惯已有多年了，今天起来后感到如此不适确实有些少见。
伸手打懒腰的片刻，就碰到了枕边人，只是，那是她的腘窝。
我才反应过来，原来我们几人的位置十分混乱，而且显然，我的右腿被紧紧抱住了。
转头看向左侧，是卡列尼娜的股间，她整个人几乎要掉下床去，头颈几乎要伸出床边了，双腿岔开着正对着我。
我不禁又想起昨晚她因绝顶而兴奋到抽搐，几乎要昏厥过去的样子，邪恶感涌上心头。
“醒醒吧。”
没人回应。
赛琳娜似乎把我的小腿当做某种枕头增高装置，几乎是紧紧抱着，以至于我根本无法脱身。
约莫10分钟后，房间中的某种微妙的气味从掀开的被子中扩散开来，混杂着尴尬，充斥整个空间。
“我觉得我们可能需要好好谈谈。”赛琳娜率先开口，她坐在床上最靠内一侧，收拢双脚，环保膝盖，望着窗外的繁星，很难让人想象她昨夜索取的样子。
“我也这么觉得。”我点点头，看向卡列尼娜。
“看我干嘛？”她慌乱地穿上内衣，“下次再这么搞，我就强制下限，直接换机械构造体了。”
“是吗？”我笑了，“明明自己也很爽。”
“没有！你，你别乱说啊！”
“好了。”赛琳娜挪动下床，随后把带过来的床单拉回。
“我可还没同意你住在这里。”卡列尼娜狠狠地瞪了一眼，似乎有千万的屈辱要发泄却不知从何下手，“你等着。”
“好，我等着。”赛琳娜舔舔嘴唇，吓得卡列一个寒颤。
“你别过来啊我警告你！”
“为什么呀？”
“等等，你离我远点！”
......
清晨的打闹很快结束， 三人在餐桌上用着我在她们拌嘴空隙做的早午饭。
“......简单地说，我放大了她的一部分幻想。”赛琳娜滔滔不绝地解释道，“她脑中现在多出来的记忆，是她想象中如果碰到我会发生的事情，而不是我造出来的，我只是让它们更清楚些，方便我们随时链接进入。”
“那时候在塞壬的身体里，我记得你强吻了我，而且那时候你表现得非常害怕。”我回忆道，“那是你吗？”
“当然，”赛琳娜略带笑意点点头，“因为那时我想尝试确认，你是不是对我也抱有好感，所以排除了小娜的因素，试了试我自己。”
“等等，你叫我什么？”卡列尼娜越听语气，“还有，她主动亲你，你呢？你就接受了？”
我一愣，然后笑道：“为什么不呢？”
“切，你真的是，我，哎呀，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我感觉这就是你的背叛。”
“也不能这么说吧。”赛琳娜出来打圆场，“那时候她记忆中并没有你。”
“你有资格说话吗？”卡列尼娜哼了一句。
“......好吧，我们回到主要矛盾上来。”
“还主要矛盾，说话都一套一套的，做的事情怎么这么缺德呢。”
“什么意思？”我有些好奇，插入了他们的谈话。
“这不就相当于，丈夫和出轨对象聊财产分割，把妻子扔在一边吗？”
“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我着实被惊到了。
“你管我。”卡列尼娜理理昝发，“我吃完了，你们还要说吗？”
“听赛琳娜说完吧。”
“切。”
但卡列尼娜还是坐在了椅子上，双手架起后颈，嘟哝着“我才不在乎”云云。
赛琳娜和我对视一眼，不禁笑了，但她迅速摆正表情，继续说道：“那戈壁上的冰激凌店，才是当时我们精神链接在升格网络上创造的空间，而塞壬躯壳，那都是幻象而已。”
“可是我明明看到了你出现在那里。”卡列尼娜问道，“而且指挥官当时明明先是说了几句话，然后突然昏过去的，为什么？”
“我......昏过去了？”我尝试回想起当时的感觉。
“你说说你的视角？”卡列尼娜示意赛琳娜先等等再说。
“我，当时塞壬不是定住了吗，从那之后我就直接晕了，再之后的都是被替代有关你的记忆之后的事情了。”
“也就是说，她的确有一段时间是替换了你在现实中的记忆的，对吧？”
我实在是有料到卡列尼娜的成长到了如此地步，以至于今天的谈话她看成针针见血。
“是的。”赛琳娜并未给我开口的机会，“但我一开始看她的记忆时并没有别的打算，而只是想找些创作的素材，顺便让你们永远留在那里。”
“音乐厅？”我突然想起来了。
“对，那句iris是我读取到你的记忆时，脱口而出的。”赛琳娜微微合上双眼，“我当时几乎快要吸取你的全部记忆了，到了最近一段时间的才看到那些。”
“你说的‘只是一窥，便收手了’，是这个意思吗。”
“什么东西，什么音乐厅？”卡列尼娜明显有些迷茫。
“在我下令拔刀和晕厥之间的那段时间，我处在无意识，你记得吗？”
“记得。”
“那段时间，我来到了那个音乐厅，见到了她。”
“是的，当时看到童年记忆中让我如此喜欢的音乐厅我只是习惯性地把它拿来当做场地，一点一点翻看记忆，却隐隐感觉到，这份记忆有些特殊。”
“也就是说，你还这么对其他很多人做过，那他们怎么样了？”卡列尼娜再次出乎意料地问出了头脑清晰的问题。
“等等......”我想要打断，却小瞧了赛琳娜和我们一同生活的决心。
“他们本都是垂死者，只有垂死者才敢于接近我。”赛琳娜直视着我，“有些是生理上的将死者，有的人是地位上的必死者，我仅仅收集了十数人的记忆，就厌倦了那些丑恶，就算我知道那正是我的《大撤退》中的失败之处，我也不愿意再接触他们了。”
“现在，你拥有了力量。”卡列尼娜评价道。
我和赛琳娜不约而同地看向她，都感到震惊。
卡列尼娜的成长超出了我的想象，显然也超过了赛琳娜从我的记忆中获取的认识。
“就算你认为他们是将死之人，你仍然亲手杀死了他们。”
“不，我只是将他们埋葬。”赛琳娜摇摇头。
我意识到，此时是我做出抉择的时候了，通常对一个目标的推定逻辑是决定立场的关键性因素，简单地说，我认可卡列尼娜，那么我就对赛琳娜做有罪推定，如果站在赛琳娜这边，我就是对她做无罪推定。
零和抉择。
但那当然不是唯一的出路。
“这只是动机上和结果上认识的冲突而已。”我打断道，“你认为赛琳娜当时是真的抱着杀戮的念头夺取他们的一切吗？”
“不太可能吧。”卡列尼娜的眼神游移到了一旁。
“那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赛琳娜望着我，眼神含着一种感激，那并不是帮她解围的感激，而是对我宽恕的感激。
内心深处的想法总是很难正视，但那并不意味着就一定要撕开层层伪装，直接让他们暴露在空气中，用温度慢慢温暖那坚冰，也未尝不可。
“好吧，现在还有什么要说的？”卡列尼娜的视线回到我眼中。
“没什么了。”我摇了摇头，“剩下的问题就是要如何给大家解释赛琳娜的出现了，尤其是艾拉。”
“我已经死了。”赛琳娜的双肘离开桌面，轻轻摇头，“我不希望他们知道什么，包括我的家人。”
“什么？”我不禁诧异。
“我没有骨灰的葬礼，我从被我控制的卫星中看了直播。”赛琳娜笑道，“我如果突然出现，他们或许会疯吧。”
“那么你就需要隐藏身份的方法了。”我又重新打起精神。
“这她应该不难做到吧。”卡列尼娜拨弄着自己前额的头发。
“确实，纳米机器人遵循我的意志。”赛琳娜朝眼角一抹，她右侧的眼角就显出浓妆艳抹般地丹凤眼。
“这......”我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惊讶，“好吧，也可以理解。”
“对了，你说你让指挥官获得了几乎永久的帕弥什抗性？”
“是的，就是纳米机器人。”赛琳娜点点头。
我突然回忆起，那时在回程的运输舰上，丽芙为什么无所事事，平时她在这时候会给我注射血清才对，而那时，扫描得出的结论是，我经过了在地面的战斗，体内的帕弥什浓度依然不高，她应该下意识认为那是卡列帮我打的。
“好吧，我明白了。”我把思绪抽回现实，刚刚的回想全部在一瞬间完成，“总之，成为我们的家人吧。”
“等等，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卡列尼娜从座位上弹起，腰挺得笔直。
我和赛琳娜对视一眼，卡列尼娜仍然用的是昨晚那套全生物质机体。
“你们看我做什么。”
“等等，你们干什么？”
“不会，不会又要，你们别过来，别直接撕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