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妈!”

果不其然。

还是那个破碎不堪的梦境。

年幼的少女仍跪在地上哭喊着。

瘦小、单薄、如枯槁般的身子却戴着沉重的桎梏。

在她身前不远处,是背着白色亡命牌的母亲的背影。

这里是刑场,周围是累累的尸骨。

桑迁一反应了过来。

“阿妈……爸爸你在哪里……”

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却仍然阻止不了那刽子手摘去亡命牌,高举的屠刀朝着自己的母亲挥下。

母亲的人头落地,不瞑目,如注的鲜血染红了地面、天空、以及周围本就支离破碎的事物,森森的刑场变成真正的地狱,连那刽子手的长相,都变得不似人类、宛如恶鬼。

与母亲一同死去的,还有少女的心。

这位少女的梦境总让桑迁一感到心慌。

上一次,父亲抛下她和母亲,头也不回离开了。

这一次,又目睹母亲被送上刑场,当着自己的面惨遭斩首……

这是何等惨绝人寰的经历,她才只是个孩子,怎么可能承受的了这么多?

在桑迁一的印象里,她总是在哭喊的。

但母亲死后,她便没了声音。

她被穿着官兵制服的血人拖到了母亲跪过的位置。

桑迁一这才注意到,她的脖子后面也插着同样的亡命牌,白色名牌上书二字——造反。

可笑!

这般年龄的少女,谈何造反?

荒诞的罪名让桑迁一感到愤怒,但他对眼前的现状又无能为力。

化为血鬼的刽子手再度举起沾着母亲鲜血的屠刀。

少女闭上了眼。

………………

…………

预想中的死亡与疼痛没有到来,又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

她无神地抬头睁眼,却发现那高大的刽子手维持着举刀的动作,身上覆盖着晶莹的白霜。

他死了。

已然冻成了一尊冰雕。

手持冰剑的女性站在少女身前,凛然之气震慑着那些徒为朝廷官吏却仗势欺人、任意妄为的宵小之辈。

刑场高台之上,几位白发苍苍却鹰鼻鹞眼的老者踏空而下,他们动着嘴皮子说着什么,但却这段没有声音。

因为没有声音,所以这个女剑修的身份也就不得而知,桑迁一的疑惑得也不到解答。

面对这几位咄咄逼人的老者,那位女剑修也显得难以招架,但她不是一个人前来的,几位脚踩冰剑的女修士凌空飞来,从她们统一的霜蓝长袴上看,应该同属于一个宗门的师姐妹。

但这群人当中却有一人例外,这群前来营救的修士当中有唯一一位男性。

那清秀的男人看了眼少女母亲悲惨的尸首,满眼愤恨地握紧了拳头,最后却只是转身抱起了失神的少女。

他们是来救人的,并不适合在此地久留。

哪知那少女却挣脱了男人的怀抱,向着早已失去生气的母亲跑去。

其中一位女修士摇摇头,她振臂一挥,一条无暇白绫自袖口甩出,灵巧地裹住了那位少女的腰肢。

少女只来得及从母亲的腰上扯下一枚碧润的翠玉。

桑迁一在梦中都倒吸一口凉气。

几乎所有的东西都破碎、抽象,看不真切,可唯独这枚玉佩却分外清晰。

那是一枚花鸟纹和田玉佩。

(第一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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