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冰冷的水从江流儿的头顶上冲击而下。

“咳咳咳,呸!”

被水呛到的少年身体自动起了反应,连忙咳嗽几下。

而随着这几声咳嗽,江流儿的意识也一点点复苏,眼前的光亮逐渐驱散黑暗,最后化成了仍然有些模糊的光影。

但是,还没等少年彻底看清楚眼前的景象,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失去了支撑,从什么东西上被拽了下来,摔了个狗啃泥。

被扬起的尘土又一次弄得咳嗽不止,江流儿有些痛苦地抬起头,试图看清楚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情。

“雪虎。”

然而,就在他视线聚焦的时候,一声带着浅笑的声音从他左侧响了起来。

“诺,太子殿下。”

随即,一阵巨大的力量从江流儿的手腕和脚踝处传来,把他从地上硬生生拉了起来。

“唔!”

江流儿忍着疼痛转头看去,只见自己的手腕上和双脚上,不知何时被挂上了镣铐,而此刻,正是这些因为不明原因飞起来的镣铐在拘束着他。

好不容易从仿佛要把骨头扯断的痛苦中回过神来,江流儿看着面前的夏卓正和雪虎,一时有些恍惚。

“哟,贱民,这几天睡得不错嘛。”

看到江流儿这幅疑惑不解,还有点迷糊的样子,夏卓正倒一反常态地没有冷嘲热讽或者暴力相待,而是走到了一块木板旁边,戴上用千年雪貂皮制成的手套,然后一把抓住了什么。

“不过,你爹貌似没怎么睡好啊,哈哈哈!”

听到夏卓正的话,江流儿原本那尚处在混沌状态的眼睛立刻瞪大了,连忙朝他手中看去。

但在看到夏卓正手中之物的瞬间,江流儿心中便翻腾起了无尽的恐惧。

那是一张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脸。

虽然从外表上看去没有丝毫的折损,但那皱纹和肌肉之间的痛苦,以及凝固下来的黑色血块即便是江流儿也能感同身受。

尤其是深嵌在眼窝中那双无神的眼眸,更是让江流儿备受折磨。

怎么会?为什么爹会在这里?

“哦,对了,差点忘了。”

正在观赏着江流儿痛苦模样的夏卓正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把放开了江不凡的头,任由其无力地垂下,随后便迈开脚步,来到了江流儿身旁。

身形比江流儿要高大一些的夏卓正从少年头上投下了巨大的阴影,将少年笼罩其中。

而他嘴角咧开的笑容,更是让江流儿觉得遍体生寒。

好像是...见到了疯狂的恶鬼。

“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对吧,我告诉你。”

夏卓正看着少年那因为恐惧而发抖的脸庞,用大拇指指着自己,一字一顿地道:“我可是当今皇帝陛下的儿子,二太子,夏卓正,知道了吗?”

江流儿感觉自己的牙齿在打颤,满是恐惧的泪水夺眶而出,将视野模糊成了一片细碎的色块。

二太子。

二太子?

二太子!

江流儿只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不,不可能吧。

但是眼前那人,却像是知道了江流儿心中所想似的,取出一块晃人眼球的金色腰牌,上面精巧的龙纹和隐约的灵力波动,压碎了少年给自己编织的谎言,将心底的恐惧尽数引爆开来。

为什么自己会遇到这种事?

只是想要救自己亲爱的人而已,为什么?

不仅自己可能要死了,就连爹也——

“哦哆哆哆。”

夏卓正看到江流儿那涌出眼眶的泪水,伸出手指摇了摇,嘴里发出诡异的声音。

“这样可不行啊,小英雄。”

夏卓正满脸“慈爱”地伸手擦去江流儿脸上的泪水,明明是柔软的手套,却让江流儿像是碰到了针刺似的躲开。

“不要,不要...”

少年的嘴里,只剩下了重复这两句话的能力。

“唉。”

有些头疼地收回双手,夏卓正闭上眼睛思考了片刻,随即露出了有些困扰的表情。

“这样真的不行,你可是英雄啊。”

夏卓正在“英雄”二字上加了重音。

“孤身挑战元婴境界强者,还成功夺回了自己的侍女,关键是我现在不管用什么手段都不能找到你那侍女的位置。”

说到这里,夏卓正仿佛仰慕者一般鼓起了掌:“当真称得上是有勇有谋,智勇双全啊。”

“若是你能成长起来,孤觉得那什么龙虎榜上,必定有你一席之地。”

“可惜——”

原本满脸愉快的夏卓正,脸色突然一变,化为了狰狞的恶意:“你们江家人,都没有未来了。”

说着,夏卓正便转过身子,朝那巨大的木质结构走去。

而江流儿的目光,也随着他的脚步一点点移动,最后,凝固在那木质结构造物上。

那是个...断头台。

雪虎看着夏卓正的身影,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这东西,是他从异域洋人那里买来的,原本以为,夏卓正只是买来当个收藏,或者给执法司做个参考。

没想到...居然会拿来当动用私刑的道具。

“惹了孤,怎么可能会有活路呢?”

夏卓正走到断头台旁边,用抚摸心爱宠物一般温柔的动作抚摸着绑起来的绳结,脸上露出有些疯狂的痴迷之色。

“你的大哥,被我扔去喂了野狗,你的二哥,被我送往边疆做了南边蛮子的口粮....”

每说出一个江家人的下场,江流儿眼中的痛苦和绝望都会加重一分,而夏卓正,则像是见到了鲜血的野兽一般舔了舔嘴唇。

但说到最后,夏卓正却突然话锋一转:“至于你爹...呵呵。”

他伸手握住了绳结的一端,装模作样地思忖了一下,随即看向少年。

“我们来玩个游戏怎么样?”

“如果你承认自己错了,然后学上几声狗叫,我就把你爹扔进这条河里,是生是死全看运气,但如果你硬骨头就是不说,那这刀子就会砍掉你爹的头,如何?”

夏卓正的语气里带上了难以抑制的兴奋,指了指断头台顶部那锋利的刀刃。

“!”

痛哭流涕着的少年在听到夏卓正的话之后,忍不住一愣。

“你,你说的是真的?”

江流儿颤抖着声音问道。

“不要吗?”

夏卓正露出了惋惜的神色。

“不,我,我错了!”

少年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发出叫喊,眼泪和鼻涕在他脸上糊成一团:“我真的错了,呜呜...我不该冲撞太子殿下,我——”

“说清楚!”

夏卓正突然怒目圆睁,那仿佛森罗恶鬼一般的面目吓得江流儿连哭声都停了下来。

“说清楚点,我要你说,‘我不该救自己的侍女,更不该用贱民的拳头去碰无比尊贵的太子殿下,我是个彻头彻尾的贱民’,明白?”

江流儿被吓得浑身颤抖,随即张开嘴巴。

他现在不懂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只知道,只要他照着夏卓正的话做,那他的父亲,兴许就还有一线生机。

无论多么聪明,多么觉得自己能够处理一切的孩子,在危险的时候,终归还是盲目的居多。

但就在江流儿即将开口的刹那,一道嘶哑的声音闯入了两人的对话。

“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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