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温蒂的藏书相当丰富，哪怕是叶歌这种对魔法一窍不通的人也能找到不错的书籍来打发时间。期间巴尔也没有再来打扰他，反而是克莉丝汀又来了一次，说是带着“教会”的诚意。但在确认过温蒂确实还未苏醒以后，便很快地离开了高塔。
终于，在第四天的太阳完全升起以后，叶歌特意将温蒂睡着的沙发推到了客厅里唯一能被太阳光照到的地方。当阳光照射到魔女的身体时，那些暴露在魔女服外的肌肤仿佛都在发光，虚幻的白色羽翼无意识地在身后展开来。
但温蒂的翅膀并非是单翼，而是完整的双翼。看到这一幕，叶歌不由得失笑道：“要是让那些半天使看到了，不知道会不会暗自腹诽祂们的神明如此偏心。”
双翼便意味着她的神明同时赐予了她两种不同的能力，无论是近战还是施法都会得心应手——这是所有半天使都做不到的事情。不过叶歌并未从温蒂身上感受到近乎于主教的压力，不知道是因为能力还没有得到充分的开发，又或是本该如此。
“能不能帮我关一下灯……好刺眼。”温蒂翻了翻身子，换成了脸朝下的姿势，用有气无力的声音说道。
“该起床了，懒鬼。”叶歌很不客气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已经醒了。”
“啧……让我多睡会儿又不会死。”温蒂骂道，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爬起来，揉了揉一团糟的头发，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准备去浴室梳洗。虽然她不在乎让叶歌看到自己这幅糟糕的样子，不过这样的时间能让温蒂留下足够的时间去思考。
“你可以慢慢准备你的问题，但作为代价，我会从你这里带走几本书。”叶歌无所谓地道。
“随便你，书架上有的书你都可以带走。”温蒂回到阴影下，身后的翅膀便逐渐消失不见，连带着眼睛也恢复成青色。她揉了揉眼睛，在确认自己已经适应了眼前的色彩后才继续道：“如果你有办法能帮我克服看不见东西的毛病，我把这里的书全送你都可以。”
“我又看不懂，你全送给我也没用。”叶歌不为所动，向温蒂扬了扬手里的书，“我只是想从你这里带走几本史书而已。”
“那些和神明有关的书籍也可以带走，反正都是教会送过来的拓本。”温蒂说完便进了浴室，顺手将门锁好。这一进就是一个多小时，头发湿漉漉搭在肩上，很明显是洗了个澡。也就是叶歌能有这样的耐心，换成别的神明恐怕早就翻脸了。
这段时间里，叶歌已经挑好了自己要带走的书，还顺手从温蒂这里拿走了不少材料。如果下次他还想回来巴尔城，就不需要像之前那样用“偷渡”的方式了，可以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走进来。
财大气粗的温蒂没有任何意见，只是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又随便啃了两片干面包当早餐便进入了正题。她在泡澡的时候就已经整理好了思绪，如今再说出口时自然不会有任何犹疑：“首先我想知道，我这种状况还有得救吗？”
“理论上来说，还是有的。”叶歌没有直接把话说死，因为他知道确实有办法。
“很难么？”温蒂自然能听出来这句话的潜台词。
“巴尔是‘光之神’，而不是‘太阳神’。换句话说，就算只是用灯光去照射，你也能得到等同于站在太阳之下的力量。而作为得到力量代价，你不仅会失去视力，同时也会失去身为魔女的自主权。也就是说，眷族的状态下的你不仅看不到东西，也不能使用魔法。”叶歌解释道。
“我知道。”温蒂很平静地点了点头，“在接受这部分力量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这也是‘代价’的一部分。”
“那你是想取回的到底是视力还是魔力？”叶歌有些好奇地问道。
“取回视力就够了。”温蒂叹了口气，微微抿了一口时咖啡，道：“我是魔女，魔法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就算我不能使用魔法，也不代表着脑海里的知识会被遗忘。”
“你还在追寻着‘起源’吗？”叶歌微微皱眉。
“我见证过神明的伟大，也理解到曾经的自己是多么可笑。”温蒂微微低下头，看不清楚表情，“可是，当我理解到神明的奇迹并不等于‘起源’的时候，我就必须继续去寻找答案。它一定被掌握在某个神明手中，只要我继续去找，迟早是能找到的。”
叶歌没有回答，甚至没有延续这个话题的意思。虽然他不知道神明们是否掌握着起源的魔法，但有一个人肯定能知道答案。可惜，这一事实显得太过疯狂，以至于连温蒂也没有想到这种可能性。
“如果我想取回视力，要做什么样的准备？”温蒂见叶歌不说话，便继续提问道。
“不用做准备，你只要能想办法取得另一位神明的祝福就可以了。”叶歌轻声道，“虽然缺陷是不可避免的，但另一位神明的祝福未必会让你失去视力。你可以交替着使用这两种祝福，甚至可以主动变回魔女的姿态。”
“前提是，我能得到第二位神明的祝福，对吧？”温蒂不由得叹了口气。
对凡人来说，就算只是得到一位神明的祝福也足以沾沾自喜了。更别说，她还要带着巴尔的祝福去取得另一位神明的祝福，这恐怕比登天还难。因为在得到第一个祝福时，她就已经被打上了巴尔的标签。要想在这一前提下得到另一位神明的青睐，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
“就是这样。”叶歌点头道。
“那你的祝福呢？缺陷又是什么？”温蒂突然问道。
“我没有祝福。”叶歌摇了摇头，算是变相地承认了温蒂的猜测。他早就知道温蒂在怀疑自己了，如今也没有必要再特意去隐瞒什么。
“可是，你不也是神明么？”温蒂有些不解地问道。
“我没有眷族，也没有使徒，自然不会有所谓的‘祝福’。”叶歌很平静地答道。
“算了，我还是去准备一身严实点的衣服吧。至少，戴着魔女帽的时候不会被阳光照到。”温蒂放弃了，有些无奈地说道。
“还有别的问题么？”叶歌站起身，“要是没有的话，我就离开了。”
“唔，还有一个问题。”温蒂手指点着下巴，“算是我个人的兴趣吧。”
“什么？”叶歌歪了歪头。
“你要回去找小莉亚么？”温蒂直接问道。
“我们会再见面的，但不是现在。”叶歌摇了摇头。
“唔……但这样的话，那孩子一定会很失望吧。”温蒂轻笑道，“虽然不知道神明大人到底在顾虑着什么，可如果只是花些微不足道的时间，去满足少女的小小愿望……想必也能被允许的吧？”
于是，叶歌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