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跟我讲讲林枫初中时候的故事呗?”放学回家的陈雨祈把腿高高地架在沙发前的茶几上,而在她的左手边,此刻坐着一个满身伤痕的高中生,正是他那可怜又多灾多难的老哥——陈星宇。而若是顺着相同的方向在往外走远点,便能看见那纵使已经摔成两半,却依然被陈星宇带回家中,使其满目疮痍的罪魁祸首的那块滑板。

“什么?”虽然是摔得不轻,一身伤好说歹说也要小半个月才能完全康复的陈星宇一听见亲妹妹此般有意无意的提及,当即驱散了眉眼中百无聊赖的阴霾,怪叫一声后便立刻表达了自己对于陈雨祈的不满,偏偏还是义正言辞又语重心长地说道:“雨祈啊,你现在还小,还不到时候考虑这种事情啊。就算真的是想谈恋爱了,最起码也得找一个长得像哥一样帅,像哥一样体贴你的人呐,干啥非要找个林枫那样的呢?又闷骚又抠门的,情商还低,喜欢他啊,未来自个儿受气而已!还有啊,你们的年纪差太多了!不合适不合适!啊啊啊啊啊痛!”

本来就只剩下一只手供自己随意使唤的陈星宇偏偏还要自个儿跑去作死,如此招惹到身上的一记重劈顿时便让男生叫苦不迭,慌忙扯起的左手捂着对外像是在冒烟一般的通红额头,一脸无辜地看着眼前那个脸颊略是有些绯红并兼鼓腮的妹妹。

“你在说些什么呢!臭哥哥。”陈雨祈哼哼着说道,吞吐的热气迎面扑向陈星宇的脸庞:“我只是好奇林枫哥哥以前是怎么样的而已,哪里有你说的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况且,你前几天不也说了嘛,人家都已经有女朋友了,我怎么可能跑去横刀夺爱啊!没脑子!大笨蛋!”

“呃……说的也是吼。”脑子暂且有些短路的陈星宇略加沉思以后这才迟迟反应过来,晃了晃脑袋,有些后知后觉地感慨一声,而后轻叹道:“唔…林枫在初中的时候啊……其实大部分细节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果然是我的老哥,记忆力一直都这么差。”陈雨祈屁股没有离开沙发,只是将身体前倾,通过伸展手臂将那一串挂在茶几最边缘位置的香蕉钓了过来,随手从中掰下了一根,像是影院里准备看电影的观众一样,带着充当爆谷的香蕉,一脸期盼地望向那个借由林枫的光芒才难得在自己眼中成为焦点的哥哥。

“有你这么贬低你亲哥哥的嘛,小心哪天我真的发hu…呜呜?”陈星宇话才说到一半,一根饱满的香蕉就被陈雨祈直接顺势**了他的嘴里。

“好啦好啦,别扯那些有的没的,快跟我说说你记得的事情。”陈雨祈稍稍皱眉,用迫切的口吻催促道。

“要是有哪天你也像记挂林枫一样记挂我就好了。”咬下那块略微变得粘稠的果肉,陈星宇一边嘟囔一边喟叹,直至咽下果香浓郁的香蕉肉之后,他这才在陈雨祈的目光扫射下徐徐摇了摇头,而后缓缓地说道:“虽说有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但有些重大事件,你哥我到现在依旧可以说是历历在目的。”

感受到陈雨祈几近于幽怨的眼神注视,陈星宇先是竭力隐去自脊椎处泛起的战栗感,紧接着咳嗽两声,飞快步入正题:“其实吧,林枫在初二的时候,可以说是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要留级了哦。”

“啊?怎么可能?林枫哥哥的学习成绩不是一向都很好的吗?”真没想过陈星宇在一开始就能爆出这么一个天大猛料的陈雨祈不由得下意识地张大了自己的嘴巴,摆出一副震惊的模样。

“嘿嘿,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呢~”陈星宇一边微笑着,一边回忆起往昔那渐渐朦胧的点点滴滴。

林枫他们就读的中学当年有留级制度,且每一科都是以全年考试成绩作为衡量标准,计算全年成绩的大考一共有两个,一个是上学期期末考,所占比百分之三十,一个是下学期期末考,所占比百分之五十,至于余下的百分之二十,则是将全年中的各项测验考试累计加起来并取均值后所产生的分数。

一般而言,全年总成绩不合格的科目加起来拢共有四科以上,或是语数英三门主科中有两科不合格,该学生便有可能留级。当然,校方在做出决定之前,也会对相关事宜做出仔细考量,一般来说,仅仅是差几分就能合格,又或是平日表现良好,唯独考试期间因为别的一些事情而导致成绩不甚理想的学生们一般都不会留级。

换句话来说,虽然留级机制的确得到了保留,但其所充当的角色多数情况下都只是起到了威慑的作用,更多也只是为老师请学生家长到校面谈提供了更为名正言顺的理由罢了,由是如此,在那间中学于最近这二十年来的过往之中,很少有真正意义上被留级的学生。

而当时险要面对传说中的留级危机的林枫实际上才刚刚考完初二上学期考试,那在那场占比有足足百分之三十的重要考试之中在,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语文和数学两科却是出人意料地出现了堪称是断崖式的成绩下滑,初一及初二前几次考试都是名列前茅,接近于满分的成绩,这会儿却是一落千丈到连合格都是奢望的地步。

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切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发生了。那一天,班主任亲自打电话给林枫的家长,而也就是那一天,正好在同一座城市里停留的林枫父亲在放学后便匆匆赶到了学校。

“林枫爸爸。”林枫在初中时期的班主任是一位大抵在三十来岁的女士,教的是语文。“林枫本次考试的成绩……”

林枫也在旁边,为了照顾他的感受,班主任并没有把话说得很直接,只是在做了适当的心里建设后,将成绩表连同考试卷子一起递给了那位两鬓斑白却仍要穿西装革履的男士。

他们当时说了什么?陈星宇记不清楚了,就连林枫自己可能也记不清楚了。反正,时任“说书人”现在唯一记得清楚的,就是自从那场会谈之后,林枫后来有四个星期都泡在自修室里,并在后来的考试日子里再度一骑绝尘。就算百分之三十仅得百分之七左右的分数,但那在下学期期末以及平时考试近乎满分的成绩,最终还是把林枫从可能留级的风险中解救了出来。

故事在陈星宇这里算是走到了结尾,但如果是根据事实情况来进行推演描述的话,其实还有很多事情可能是被陈星宇忘记了,可能是被忽视了的情节未能被极尽详情地描述出来。

而事实上,在那四个星期的自修室学习中,林枫结识了一个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居然会在后来成为自己的欢喜冤家的女生,只不过当时的那个女生还不曾像现在这样相对乖巧,而是处正叛逆期的最顶峰位置,也是整个初二年级真正意义上最有可能留级的女生。

——刘思朵。

因为一场会谈,突然对某些事感到心灰意冷,对于另外一些事情又感到恍然大悟的林枫提着厚实的书包,推开自修室的大门,大步走向最角落的座位。这里的台灯不知为何相较于其他座位的要更加黯淡一些,不过也正因为这样,一般来说,放学来此自修的学生们都不会选择这里当他们的座位。

林枫恰恰也是认准了这一点,这才会在放学后马不停蹄地奔向几乎是内定属于自己的座位。

书包这才刚刚放下,一声愤愤然的嘟囔就在他的耳边骤然响起。

“干嘛!看不到这里已经有人了吗!”原本还趴在桌子上浅睡的女生感受到座位下突然响起的躁动,便立马挺直腰杆,揉搓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厉声道。

她应该是在这趴了有一段时间了,毕竟脸上都已经被那书本的边缘印出了红色的纹路。

“哦…”心情不太好的林枫压根就没有理会来自女生的抱怨,只是默默提起书包,往右腾了一个座位,然后径直坐下,除了最开始的嘟囔之外,不发一言。

“喂!你什么意思啊!”女生似乎想要揪着林枫不放,只是不论自己如何怨怼,那闷得跟蜗牛一样的家伙偏偏连一句话也不说。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啊!!”女生把两只手放在嘴边当成扩音器,大叫道。

“嘘~”由于自修室毗邻图书馆,一时间的大吼大叫自然会引起图书馆老师的注意,后者旋即打开那双向的房门,向里面探进头,食指点在唇前,低声责备道:“小声一点,有别的同学正在学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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