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满意地笑了,“你派人去拿就好了,其它的,都请留下来,当人质。”

这一等,便是三炷香的时间都不见结果,外面的圆月都已经渐渐被滚滚乌云淹没,藏春阁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客人也被苏秦一人控制。他搬来椅子坐在藏春阁的大门,双手环胸伸出双腿搭着门框,挡着大门,打着哈欠。

等待期间无聊,苏秦想起了诡异的事。

他牵过清清的手捧在手上仔细打量着,那双手和她的全身的肤色一般白皙。手指很修长,以及晶莹透着淡粉的指甲,放过手掌的背面是清晰的纹理。

若是那妖女,便是习武之人,手上必定会留下习武的痕迹,比如说因为所使用的武器造成手一定程度上微不可见的不同之处,最明显的便是常年抓握武器,所以会有薄薄的茧子在手上。

蒋清清的手上没有...茧子,细化柔嫩得就像是久居闺阁的千金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才有如此姿态。

却能在他没察觉的时候亲到他。

月下踏影是何种功法,真正的妖女是何品级的武修。

苏秦皱着眉,“你姓甚名谁。”

但蒋清清终于忍不住了,缩着脖子咯咯地笑了起来,“我的手痒...我叫蒋清清啊。”

苏秦这才放开了手,端详着蒋清清,“你真的是就那个魔教妖女?”

“妖女是什么?”

“憨货。”

“嗯嗯。”

蒋清清点了点头,“师父说我是憨货那我便是憨货。”

眼前的妖女确实姿色艳丽妖媚,五官精绝,所以藏春阁才用小鸡炖蘑菇拐骗这种傻子,却当得起传闻所说的妖媚之相。但若要说哪里奇怪,败笔便是眼神,因为变成眼前这般痴呆模样太过死板,不足以驾驭这个五官。蒋清清与苏秦这些年所见的那些绝色美人还差了几分神韵气态。

苏秦眯着眼,又想起了京中悬赏魔教妖女的天价赏金,那张悬赏令上没有魔教妖女的画像,却指名道姓要魔教妖女蒋清清。蒋清清是什么东西?

他瞬间在脑海里排查各种可能性。

最后,看向了,她的脚。

....

蒋清清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脚,不安地扭动着,“喜欢清清的脚?”

说着她伸出手还没掀起裙摆露出鞋子,便被苏秦拿着剑鞘不轻不重地打了手臂,“败坏风气。”

“...好痛。”

清清吃痛揉着被打的地方,泪汪汪地控诉着苏秦。

苏秦刚想起了很多事,头脑有些混乱,现在一阵心烦,“我再说一次。我不是你的师父。你师父,或者爹,亦或者娘说不定也是某个嫖客某个人渣,去赌钱了,去嫖了不够银两,所以就把你卖给了那死老头老夫少妻。而我,今日便打算把你卖给藏春阁,此后再揭了那侠义榜换钱。你给我说说,我们是不是都是坏人。”

“...”

“回答。”

“是坏人...可是师父不是坏人。”

“我便是那种人,不止会打你,骂你,卖掉你,说不定还吃掉你,还卖给京中那个想要你的人,估计那时候你更惨。不管是什么都好,你跟着我都没有好事发生。”

门外被云掩盖的月儿不知何时拨开了云,阴晴不定的,像极了苏秦,他眯着眼伸了懒腰,完全没有理会在一旁的蒋清清,看着开阔的街道。

因为藏春阁的变故,以往这个时候热闹非凡的街道空无一人,视野很开阔,也显得人很渺小,而他,看似大仇得报,看似肆意江湖四处结怨胡作非为,实则命数将尽。

后日便又逢十五,便是受苦之日。

“...”

蒋清清眼波流转,鼓着小脸蛋看着苏秦,脚一蹬,有些生气的样子。

苏秦见状眼睛一闭,手一挥,双腿收了起来没挡着门,翘着二郎腿,“既然生气了,就走吧。远走,不送。”

藏春阁唯一能出去的只有蒋清清。

但她一步一步地挪着,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扑进了他的怀抱,“清清才不会走呢..清清已经找了你很久很久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

他又被,偷袭了。

就像是一颗光滑的鹅卵石投入冰冷的湖泊,忽然间荡漾开,坚冰被撬开,水波荡漾,然后化成春水,一切都变得柔软无比。

左手拿的剑已经出鞘了。

这已经是苏秦的基本反应了,举起剑便要往蒋清清身上砍,仅剩那不到一寸的距离。

门外的月儿明亮,光柔和地投射在少女的身上,有什么在悸动。

周围人看着这诡异的场景,“再不走你便性命不保了。”

一开始,大家都认为蒋清清是苏秦的随身婢女之类的没有过于在意。但现在这般主仆僭越却已然引起了注意。

尘烟望着二人——到底竟只是为了出气便敢得罪千金殿,好大的排场。

...

最终,苏秦的剑还是没有砍下去。

他不明白,“你也就认识我不到十日。”

这一路上,他并没有理会蒋清清,她渴了便自己找水喝,饿了便只能烤焦动物吃,与其说是人什么的,他对她视若无睹,但她还是紧紧跟在他身后。

但他明白,世间没有平白无故的信任,如此深刻的羁绊更像是剧毒的毒药。

蒋清清埋着她的小脑袋在他的胸前拼命地摇着,“反正除非杀了我,让清清做你的鬼,不然我死都不离开师父。”

“虽然清清不懂,但清清还是知道师父是为了我才做了这些事。”

苏秦僵硬着身体。

“哪些事?”

“抢钱,打人。那些事都是不对的。”

“...你竟然知道那是不对的?”

“因为师父教过我!但只要是师父做的便都是对的。”

苏秦一愣,“我没和你说过。”

但少女不在意苏秦的说辞,轻轻地扯了扯苏秦的袖子,“...师父...是因为清清被欺负了才打这些坏人的吗?”

周遭的人一看,倒了一片伤了两个,这叫“打”?

有人管一地的血叫做只是打而已。

那打的标准也太低了吧。

但这个魔教妖女现在看来确实是诡异极了。

少年才开始回想起那天接下京城悬赏的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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