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顾听雨的气质是平和良善的,而魔主化身的气质却更加内敛沉默一些。
但义军中的人都知道着份内敛沉默之下隐藏着的是足以再次搅动天下风云的力量。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当然了,如果顾听雨不主动开口的话,魏北闲也不可能认出这张脸来。
这叫境界——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圣……唔。”
而现在,认出了顾听雨的身份的魏北闲更是激动地差点就要将“圣主大人”几个字直接喊出来了。
得亏是顾听雨眼疾手快,一个手刀轻敲在了他的头上,打断了他发言。
所谓“圣主”其实就是魔主,这是义军内部对于顾听雨的尊称。
就像魔教中人也不可能自称魔教,所以义军内部自然不可能直接称呼自己的首领为“魔主”。
彼之仇寇,我之英雄,道理不外乎如是罢了。
不过顾听雨本人对这些名号什么的倒是并不在意,反正你骂的是魔主,和他顾听雨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顾听雨却也可能让魏北闲就这么堂而皇之喊出她的名号来。
想想这是哪里?大理寺啊喂!
这种地方,就像女生寝室一样,随便找四个人说不定就分别效力与五个政党,发生隔墙有耳这种事情那可真是太容易了。
“行了,我的身份不必再提,你一个人知道就好。”
“是!”,听到顾听雨的命令,魏北闲压低了声音急忙称是,随后他又紧接着继续询问起了顾听雨。
“不知,圣……顾大人这次来大理寺目的是?”
顾听雨听了也有些气乐了,目的?
我的目的是来整治歪风邪气的你信吗?
我还没先开口盘问你这眉清目秀的魏北闲呢,你倒先盘问起我来了。
行啊,是胆子长肥了,还是法相长硬了?
需不需向你的魔主讨教讨教啊?
不过顾听雨却没有慌着直接解决问题,毕竟是自己的老部下,若是问题不大尚能迷途知返,那还可以抢救一下。
不然,就像个办法让人把他抬走就是了。
顾听雨神色镇定悠然,自己提起了茶壶取取来了杯子,自斟自饮了起来。
茶水润了润喉,顾听雨才故弄玄虚般地平淡开口,反问道。
“你猜?”
顾听雨心想着先诈他一诈,看看能诈出些什么来。
看着顾听雨这高深莫测、风轻云淡的样子,魏北闲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随之就连呼吸也变得粗重了许多。
“难道…难道……啊,这一天终归还是来了吗……”
听着魏北闲话,顾听雨低头喝茶时脸上逐渐浮现出失望的表情。
听听,听听这话。
像不像一个在权与利迷失自我、已经犯下了大错之人,在面对昔日同道旧友时的忏悔。
唉,狗子你终归是变了。
看样子,是不能留你……
“圣主终于觉得时机成熟,决定以雷霆之势带我们拿下长安了!”
嗯?
什么玩意?!
听着魏北闲这话,顾听雨差点没把自己正喝着的茶水给喷出来。
“哦,何出此言?”顾听雨镇定依旧,外表稳如老狗。
今天他倒要看看,你魏北闲这葫芦里装的是个什么逼。
来了来了!
魏北闲心神振奋,只当这是一场试炼,是顾听雨对他的考验。
“当初您死战城前,尸骨无存,我们几个将领就觉得有蹊跷,以您的实力就算是战死也不可能连遗骸都毁的干干净净。”
“而在您脱身之后,看着义军内部的人心动摇,我才悟到了您的计划。”
听到这里,顾听雨是真的很想吐槽一句:“你这孽障都悟了些什么了?”
不过为了崩住现在的人设,好方便魏北闲继续自行脑补迪化,顾听雨只是保持好运筹帷幄的气势,开口问到:
“所以呢?”
“您是想告诉我们,长安不落、起义不成。”
好小子,这阅读理解的能力,你就是语文课代表?
不过随之而来的又是另外一个问题,既然这小子都知道我是诈死了,怎么还有胆量来京城当昏官。
不怕自己被朝廷查到,或者被自己找上门来清理门户吗?
于是,顾听雨还是选择不动声色的继续听了下去。
“在您消失后,义军内部人心动荡,我这才明白原来咱们这只队伍的人心早就不知不觉地散了、变质了、不纯粹了,全是靠着您一人将这一切强行维系着,而这样是不行的……”
“我想您要告诉我们的就是这些道理。”
听完魏北闲的理解,就连顾听雨本人也有些愣住了。
在?禁止读心。
“所以要解决这样的问题,我们就必须化整为零,大浪淘沙,隐藏自身,重整旗鼓。”
这边魏北闲语气铿锵,可顾听雨虽表情平淡,但心中却已经写满了问号。
“所以?”
“您教过我们,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是的,这句话我真说过。
但这和你来做官,还做的是我上司有什么关联呢?
“现在,朝廷大小机构全都已经被我们义军渗透,而每一位渗透入朝廷的成员都是在您消失之后经受住了考验的可靠人才。”
“所以,您的消失是一场试炼,只有跨越了这场试炼的人才能有所成长。”
“而现在,三省六部一寺两厂已尽在掌握,您觉得可以收网了。”
听到这里,顾听雨也终于明白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朝廷……
又名,义军分部。
那接下来是不是就得对口号“九头蛇万岁”了?
于是,顾听雨拿茶杯的手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玩大了。
难道,这次爷又要被迫造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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