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贫民窟,又是平静的一天呢。
伸手挠了挠肚皮,家坐落在贫民窟入口留着一头垂肩长发发的阿头,无聊地打了口哈欠。将手指从肚子拿出,阿头瞄了眼指甲中的黑灰,搓了搓指尖,将目光移到一旁。
没有追逐,没有屠宰,除了前天来过一次的黑发少年又跑到贫民窟外,阿头的生活还是与往常一样,充满了平静。
平躺的身体,从地面爬起,勾起头,从上方的黑布探出头,阿头望了眼明亮的天空,又默默缩回了脑袋。
“算了,太晒人了。还是等晚上去黑医那蹭肉汤喝吧。”
由坐变躺,阿头又回到了之前单手撑头的姿态,望着眼前如此平静的世界,拍了拍肚子。
“咕噜咕噜,小胃晃动~咕噜咕噜,懒人不动~”
手掌,在肚前拍打着并不准确的街拍,这位光是侧头就能让头发靠入身下毯子的男子,唱出了五音不全的歌谣。
远处贫民窟的入口,似乎再次迎来了两位新的来客。但对于已经决定白天啥也不干的阿头来说,早已没有了瞧一瞧的心思。
“咕噜咕噜,大地晃动~咕噜咕噜,白骨不动~”
向前迈进的脚步,略微一顿。刚一进入贫民窟的托比亚,突然皱紧了眉头。
“怎么,发现了什么吗?”
吟游诗人的异常,自然也引起了身旁狄多尼的警惕。将长剑取出,狄多尼盯着眼前既拥挤又空旷的贫民窟,略微沉身。
“嘘,不要发声,仔细听。”
帽檐的阴影,盖在了托比亚充满严肃的双眼之前。竖起食指压入嘴唇,这位神色愈发冷漠的吟游诗人,低语了一句。
“听?”
降下数倍的声音,从金发少年口中发出。看着身旁宛如面临大敌的托比亚,狄多尼沉了口气,将注意,集中到自己了的耳朵上。
“肚子咕噜,大地咕噜~人在咕噜,骨在咕噜~”
略显难听的歌声,穿过耳道,钻入狄多尼的脑中。在刚刚察觉到歌声的刹那,这位来自并痕的少年瞬间将警惕提到了极限。可在随后的几秒中,狄多尼却发现这首歌除了有些难听外,一没有附加法术,二也没有达到对精神造成伤害的程度。
总结成一句话来讲就是,这是一个除了不好听外其他都很普通的歌曲。
有些疑惑地看向托比亚,狄多尼正要开口,却因吟游诗人手中抬起的竖琴不得不闭上了嘴巴。
一个荒谬的可能,出现在狄多尼脑中。
“这难听的歌喉,他居然还有胆子唱出口?!”
果不其然,满是怒火的托比亚,说出了令狄多尼一点也不意外的答案。目送着这位怒火冲天的吟游诗人抄着竖琴奔向前方,狄多尼沉默半秒,在一声无奈的叹息中,握着长剑追了上去。
穿过最后一个拐角,托比亚看向那个在贫民窟聚集地最前方,缩在一张用木枝撑起的黑布下的男子,伸出了手指。
“喂!正在唱歌的!!你……”
“咕噜咕……”
轰!!!
未等阿头唱为最后一句歌谣,无数尘土,伴着一声巨响,轰碎了他的小宅。
从身后涌出的暴风,扯动着这位本是躺在地上男子的四肢在空中卷上数圈。随后,又宛如戏弄他一般,在阿头攀升到三米位置之时,本是翻涌的风暴,没了踪影。
噗通!!
“嗷嗷嗷啊啊,嗷嗷……”
捂着与大地母亲接触的脊背,落地的阿头一点没有回头看看到底是谁拆了自己家的意思。扭起有些歪斜的双腿,带着口中取代歌谣的惨叫,他以膝触地,不要命地爬向远方。
飞尘之中,一只布满绷带的手掌,撕开黄尘,昨晚的壮汉,再次出现在狄多尼与托比亚的眼前。
抬脚将一旁碍事的毛毯踢飞,披着与昨夜一样黑袍的壮汉,揉动几下手腕,灰白的眼睛,对在了位于数米之外的托比亚身上。咧开嘴,狰狞的笑容,伴着那口黄牙,出现在壮汉脸前。
“你们今天,倒是来得早呀。”
手指拨入琴弦,数缕青芒从托比亚的身前亮起,他一个闪身向后跳出数米,盯着远处面带怪笑的壮汉,皱紧了眉头。
“若时那武技,萨文地下拳击场的连胜将军,阿敏……我曾听说过您的传闻,却没想到您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抬手扶正因后跳而略微歪斜的帽子,托比亚看向眼前不知为何没有攻击的壮汉,露出一丝微笑。
话音未落,一束金芒,从托比亚身后亮起。紧跟而来的狄多尼,双手握剑,窜到了吟游诗人身前。金色双瞳,紧紧盯向面露狞笑的壮汉,狄多尼的脸上,露出一道凝重。
“阿敏……哈!多久没有人提过这个名字了?不过很可惜,在贫民窟,名字,不,值,钱~”
没有在意狄多尼宛如针芒的视线,壮汉单手抱胸另一手在光洁漆黑的下巴摸索几下,大笑起来。
不同于昨晚啥也不说直接冲来的架势,今日的阿敏,意外地与二人聊起天来。
托比亚,与狄多尼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脸上,他们都看到了几分疑惑的意思。擅于交谈的托比亚,清了下嗓子,向着嘿嘿傻笑的阿敏,再次做出了交涉。
“我们与阁下,除了昨晚的战斗外。并没有什么仇怨……”目光,在阿敏完好如初的手腕停留半秒,托比亚压下心中冒出的诡异,继续道:“那么,我们就此停战,互不打扰,如何?”
来自灰白眼瞳的视线,在二人身前停留几秒,阿敏扯了扯嘴角,刚刚因大笑而收敛的面容,翘起一道笑容。
“行啊。”
“如果您……您刚刚,答应了?”
正努力思考如何让拒绝的壮汉放弃交战的托比亚,微微一愣,一时不知眼前这个拳击手是什么意思。
“是啊,答应了。一个正牌的吟游诗人,一个长剑使,我一个用拳头的怎么看都不好打吧?既然如此,老子干嘛要干这种事。”
摊开手,阿敏耸了耸肩,所说所做,几乎充满诚意。
“好!那么我们……”
“诶,话别急着说。我呢,也是有条件的。”竖起手掌,阿敏看向面露喜色的托比亚,咧开的嘴角,恢复到了平缓的模样,“告诉我,你们,来贫民窟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