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经历得多了，所以懂得也多。正如沐亭仙先前说过的，尽管成长的过程残酷了些，但那对于她，到底不算是坏事。
沐亭仙领着南遥遥进她的屋子，她没和她的小小师尊解释为什么要找南遥遥来，只说了让她继续罚抄，然后就关门了。
苏清浅就气得牙痒痒。
沐亭仙的小房间一向整齐且简约，这和她的性格有关，以前一直是一张桌子，一个衣柜一张床也就罢了，现在嘛……南遥遥看了看，八角的窗棂开着，窗台上放着一只细颈的白瓷花瓶，花瓶中插着的，是屋外新摘，还含着嫩芽的桃枝。
这明显不是沐亭仙放的，南遥遥认得出来，因为好丑，她亭仙姐姐插花没有那么丑的。
南遥遥想，这怕不是苏清浅摘了桃枝，装模作样地插了花，给她亭仙姐姐看的。
只是尽管花朵难看，沐亭仙却没把它丢掉，这也就能多少能表明她的心意了。
窗台旁边是一个梳妆台，衣柜还在，但明显不是原来的那个衣柜了，明显加大了一号，可以容纳进两个人的衣服。
南遥遥走过去，打开衣柜，就看见各种款式的衣裙整整齐齐地悬挂着，每种款式的衣裙都有两个码，大号小号，分别叠好了放在衣柜的两边。
如果不是朝夕相伴，贴身的衣物又怎会放在一起呢？
合情合理的。
“喜欢那套衣裙？我送你一件好了。”
沐亭仙关上门，她转身，便看见南遥遥打开她和苏清浅的衣柜愣神看着，于是出声询问。
“遥遥……不要呢。”
南遥遥的眼神落下。
“也是，毕竟你现在是王女，想要什么没有。”
沐亭仙点点头，她坐在了桌边，提着茶壶摇了摇。
“要茶吗？”
“亭仙姐姐现在会泡茶了吗？遥遥记得以前仙儿姐姐泡的茶……不是没泡开就是泡烂了的呢。”
“总有人教的嘛……啰嗦。”
南遥遥掩着嘴笑，沐亭仙听出了她话语中的调侃，也没理会。
桌子上有小火炉，沐亭仙倒掉了隔夜的茶水，换了新鲜的泉水和茶叶慢慢煮着。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南遥遥走过来坐到了沐亭仙的对面，她托着下巴看她的亭仙姐姐。
“所以呢，亭仙姐姐叫遥遥过来，还特意避开了苏清浅，是为什么呢？”
“我和你要说的有些事，对她来说还太早了。”
“比如？”
“这个世界的……纷争，权谋和诡计，生和死。”
“可她是你的徒儿，那些，她避不了的。”
“既然你都说了她是我的徒儿，那我作为她的师尊，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护着她，有些会让她失望难过的事，我还不想她看见。”
“你在溺爱着她呢，亭仙姐姐。”
“你说是就是吧。”
沐亭仙倒是无所谓，火炉上的茶水微微地冒泡，她就掩着盖子，把水倒了，留下茶叶新加了泉水重煮一遍茶。
茶叶要泡第二遍才最好喝，而且也更有营养……这是苏清浅教她的，虽说沐亭仙本人没有尝出什么特别的味道来就是了。
“你离开我多久了，三年？还是四年？”
“三年了。”
苏清浅回答着沐亭仙的话，她有些唏嘘。
“三年前，就是在这里，亭仙姐姐告诉遥遥，亭仙姐姐不要遥遥了，所以遥遥知趣下山，也就有了现在的南凉三公主南遥遥。”
“恨我吗？”
“为什么呢，因为亭仙姐姐把遥遥赶下山吗？但那是因为遥遥自己贪得多啊，遥遥……，遥遥早该明白的，亭仙姐姐心里的那个女孩子，是遥遥怎么也都取缔不了的存在，只是遥遥自己想不明白，自讨苦吃而已。”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罢了，你和那丫头一样笨，我叫你过来是想问你，你离开我这些年，究竟聚集了什么势力。”
“我不信一个女儿家无依无靠的，就能坐上南凉三公主的宝座，现在的南凉太后，我不信她会看着这南凉，平白无故多了个公主和她的儿子争皇位。”
“而且那个二皇子那么好色的一个人，见到美女眼睛都要掉下来的，你又生得好看，我不信他会不为所动……别和我提什么伦理道德，我知道他不会管的。”
“亭仙姐姐……想做什么？”
“灭了南凉皇室……或者说灭了大皇子和二皇子一系。”
茶炉小沸，咕嘟咕嘟地冒泡，茶已经煮的差不多了，有清新的茶香弥散。
沐亭仙使着灵气灭了炉火，她分了两个茶杯倒茶水，一杯推到南遥遥面前，另一杯则捧到了她自己面前。
茶水滚烫，沐亭仙嘱咐了南遥遥等等喝。
南遥遥在听了沐亭仙的话后就笑了起来，她的眼眸弯着了个月牙。
“这样说的话，那亭仙姐姐和遥遥的目标一致呢。”
南遥遥站了起来，她走到八角窗棂前，隔着窗棂，能看见桃枝下的苏清浅还在苦苦地抄着符箓。
她真的好好看，银白的长发如雪，眸子璀璨，宛若琉璃富有灵气，于是就是南遥遥，她也对她也讨厌不起来。
她是她的情敌呀，她抢了她的亭仙姐姐，她该是讨厌她的，不是吗？
可为什么现在只是看着，她心里对她，却生不出厌恶的感情来呢？真奇怪。
南遥遥背对着沐亭仙说话，
“遥遥呢，其实不姓南，遥遥随母亲姓，姓温，温遥遥。”
“遥遥从来都不认为遥遥是那个男人的女儿，他没有保护好我，更没有保护好我的母后。”
“遥遥时至今日，都忘不掉母后死不瞑目的模样，所以遥遥恨，遥遥恨整个南凉皇室。”
南遥遥背对着沐亭仙说话，她的话语突然冷若寒霜，但是片刻后，就又松了下去。
“当然现在不一样了，亭仙姐姐告诉遥遥了嘛，人间最值得，不必为了恨而活，遥遥懂的。”
“可想通了不意味着放下，母后的死对遥遥来说是痛，是伤，所以遥遥还是会对她们复仇，南凉皇族的所有人。”
“亭仙姐姐问遥遥有没有在积蓄势力，遥遥现在倒想反问亭仙姐姐一句，有没有听过……绝剑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