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凌志龙摩挲着下巴,盯着那远处的黑衣女子看了半晌,点了点头。

“身材不错。”

箫声一顿,易谷手中长箫一转便向凌志龙的脑袋敲去。

“你看上了那女魔头不成!?”

凌志龙左手一挥,一杆长枪迅速出现在他的手中,随意得挥开了那朝着头部飞来的箫。

看着满脸鄙夷的易谷,凌志龙撇了撇嘴。

“这方面,你可没资格说我啊……”

易谷闻言微微一愣,竟是没有注意到一旁飞来的小皮盾,登时被砸了个跟头。

见易谷摔倒在地,凌志龙双眼一凝,大喝一声,将手中的长枪向着皮盾飞来的方向甩了出去。

只见长枪化作了一束金色的电光,转眼便刺穿了那个甩出皮盾的黑衣人。

被黑衣包裹的身躯上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那黑衣人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来,便直挺挺得倒了下去。

瞬间的变化并没有减弱众黑衣人的前冲势头,而那倒下的黑衣人的身躯,也很快被同伴踩在脚下,化作了一摊肉泥。

“啧!一群疯子!散开!自由攻击!”

凌志龙看着宛如黑色洪水一般的黑衣人,不禁有些咂舌。不过他也不愧是节制系小队的队长,迅速下达命令后便向易谷倒下的地方跑去。

“小谷子!没事吧!”

躺在地上的易谷一抹脸上的血迹,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跳了起来。

“妈的,哪个混账玩意不讲武德偷袭老子!”

见易谷依旧这么有精神,凌志龙不禁松了口气,耸了耸肩道。

“人已经死了,你有这时间还不如再上几个buff。而且你可千万别让你爹知道你爆粗口的事……”

“易谷!你个小兔崽子!谁教你说的脏话!回去看老子不抽死你!”

仿佛在印证凌志龙的话一般,一声宛如暴雷的怒吼传了过来。

““……””

易谷和凌志龙有些尴尬的对视一眼。易谷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抹了把脸:

“我死了算了……”

“……打完这场仗你再考虑去死吧。”

凌志龙转过身,一柄新的长枪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啊,你爹已经和那个女人接触了。”

……

看着远处不断倒下的尸体,黑衣的女人没有一丝动摇,依旧没有放下嘴边的唢呐,独自吹奏着。

中年人手持双枪,站在黑衣女子数十米远的地方,看着身下乱成一锅的战场,面色有点难看。

战况并不算很差,基本上倒下十多个黑衣人才会倒下一个白衣战士。但是,战士们的性命是这群疯子的性命可以比的吗?!

将目光转回黑衣女人身上,中年人咬着牙怒声道:

“畜生!你还看不透结局吗!你们已经必败了!投降吧,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黑衣女子终于是放下了嘴边的唢呐,幽幽的说:

“交出圣女,否则沪市,今日必亡。”

中年人眉头一皱,圣女,那是什么东西?

“圣女?只是你们用来攻击沪市的幌子吧!我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那黑衣女人闻言也没有反对,反而是发出了瘆人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是啊,幌子,对我们,对我们一部分人来说,这就是一个幌子……”

“……你什么意思?”

女人笑的更开心了,仿佛是这辈子第一次能够如此畅怀大笑一般。

“哈哈哈……真不知道,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啊,既然你不懂,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吧……”

“没工夫听你胡言乱语!”

中年人打断了黑衣女子的话语,举起手中双枪便向女子射出两发子弹。

那女人也不慌,手中唢呐一转,只听得叮当两声,两簇短暂的火花便在空中闪过。

“神言教啊,其实并不完全是一个邪教组织……”

“除了你们,还有比你们更像邪教的玩意吗!?”

中年人似乎也没有指望两颗子弹就能杀死对方,手中扳机连续扣动,子弹暴雨般的向那女子倾泻而去。

女子手中唢呐如惨白色的丝绸一般,不断的击落着飞来的子弹。

但是,终究还是有那么一两颗,突破了防线——

噗噗——

是子弹入肉的声音。

但是没有血花溅出,而女子的声音也依旧没有停下来。

“神言教,其实是一个复仇组织。无处可归的人,被抛弃的人,被驱逐的人,最后的归属,最后的反抗手段……”

“……”

这次中年人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手中双枪并在了一起,化作了一把灿金色长剑。

“有些人,确实是信了那蠢得要死的教义。也有些人,用那教义麻痹自己,但是,我们都知道……”

似乎是撑不住之前受到的伤一般,女子身形有些不稳。

中年人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几乎是眨眼间便冲到了女子的面前,手中长剑直奔胸口刺去。

“我们想要的,是复仇——”

噗——

灿金的长剑穿透了女子的身体,而那罩在女子头上的兜帽也终于被掀开了。

看着那女子的样貌,中年人脸上的表情逐渐从放松变成了错愕。

女子惨白的嘴唇轻轻扬起了一个优美的弧度,宛如耳语般的轻咛伴随着嘴角的鲜血流淌而出——

“……别来无恙……父亲”

“你你你……”

眼前的女人,和自己十几年前领养的女儿竟是有八分相像。

而她的那声父亲,也是征实了中年人的想法。

就在中年人愣神的一瞬间,眼前的女人突然化作了一团黑雾——

“——什么时候!?”

意识到中计的中年人迅速想要转身,但是他已经做不到了。

散开的黑雾宛如锁链一般束缚了他的身体,令他动弹不得。

而那女子的声音,慢悠悠的从他的身后传来。

“你当初领养我,或者说是把我从母亲身边强行带走,就是因为你需要一个绪率能够比得上本家那位小姐的工具来帮你转入本家吧?”

女子微眯着双眼,看着那中年人的背影,眼中凶光闪烁。

“不知真相的我,进入了你们易家,跟了你们的易姓,还爱上了你这老东西的儿子……

“后来,我长大一点了,终于有能力自主决定一些事情了……

“于是,我便去找我的母亲,得到的消息却是,因为付不起合法居民资格的钱,被驱逐了……”

说到这里,女子惨笑两声,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喃喃道:

“她一个64岁的老人,独自一人,被赶到这荒郊野外,你让她怎么活……你让她怎么活啊!!”

声音越来越大,到了最后,甚至变成了如野兽般的咆哮。

似乎是被这咆哮声吓到了似的,白衣中年人停止了挣扎,那高傲的,沪市人恒教最高统领者的头,就这么低了下来——

“对不起……”

黑衣女子闻言怔了怔,下一刻,钻心的恨意几乎要吞噬她的理智!

“道歉!?你这时候给我道歉!?你把你当什么……”

“你不是领养的……你是,我的亲生女儿……”

“……你说,什么?”

突如其来的话语宛如重锤砸在了黑衣女子的心头。

白衣中年人没有注意到黑衣女子波动的情绪,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幽幽的自言自语着。

“寒慕霞,她是我这一生唯一爱上的女人……我易峰,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寒慕霞……和你……”

“你少在这放屁了!我和母亲挤在平民窟小破房里时候!你在哪?!

“母亲为了保护年幼的我不被欺负,被那些街头混混殴打的时候!你在哪!?

“母亲为了让我填饱肚子,割下,割下自己的肉来喂我的时候!你!你在哪!?”

黑衣女子将白衣中年人摁倒在地,泛红的泪水顺着女子的脸颊滴落在了中年人脸上。

女子手中的唢呐化成了一根长满利刺的荆棘,缠绕在了白衣中年人的脖子上。带毒的尖刺扎入血肉之中,但中年人却仿佛没有痛觉一般,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我不知道……当初家父逼我和暮家那个女人结婚后,寒儿她就离开了……我甚至都不知道她那时已经有了我的孩子……”

似忏悔的低吟,似追忆的迷茫。黑红的血水顺着荆棘滴落在地上,绽放开来。

“等我知道寒儿她带着她的孩子在贫民窟的时候,我真的,很……很愤怒。很可笑不是吗,一个已经结婚的人,听说自己的初恋情人带着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第一反应竟然是愤怒与嫉妒……”

“……你!你这个畜生!”

缠绕在中年人脖子上的荆棘更紧了几分,诉说着女子心中难平的悲愤。

听见女子的辱骂,中年人终于是回过神来,无神的双眼聚焦在女子的脸上。

“是啊……我是个畜生啊……当我知道你是我亲生女儿的时候,我所能做的,仅仅是将你作为养女的身份带入易家……易念寒,你的名字……这个名字是我能做出的,唯一的补偿……”

毫无征兆的,一滴鲜红的血滴落在了中年人嘴角,散开的血丝渗入中年人口中,甜腥的,夹杂着盐味的苦涩。

女子竟是咬破了嘴唇,嘴角流出的血水与脸颊上流淌下的血泪夹杂在了一起。

“你……你放屁!这不,不是真的!既然你这么爱母亲,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被驱逐出城!”

苦涩的神色瞬间填满了中年人的双眸,压抑的情绪撕扯着他的喉咙。

“你的母亲,不是因为没有钱才被逐出城的……”

“你说……什么?”

缠绕在中年人脖子上的荆棘猛的一松,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中年人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你的母亲……这二十年来,我一直在寻找关于寒儿的线索……但是一切都指向了沪市的民合府机构……”

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中年人的话语,似乎是知道自己已经快要死了,中年人犹豫了片刻,颤颤巍巍的抬起双臂,将女子拥入怀中。

女子竟是没有反抗,呆呆的被中年人拉入怀中,不知在想什么。

见女子没有反抗,中年人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夹杂着几分释然。

中年人将头搭在女子肩头,道出了那句自己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能说出的话——

“对不起……寒儿……爸爸爱你……”

[长官易峰——确认死亡]

几乎下一刻,所有的白衣战士都收到了讯息。

“爹!!”(为了避免歧义标注一下,这一声是易谷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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