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利叶拦住了两只想要进门的金发小萝莉。
“确定吗，主人。”左边那只小萝莉抬起头面无表情地仰望沙利叶。
“确定。”沙利叶说。
“遵命。”两只小萝莉没有质疑沙利叶的话，同时后退一步，站在走廊上。
她们静静伫立，微蜷的淡金发丝分毫不动，眸子澄澈如水，白皙皮肤没有半点瑕疵，光滑精致，站在一起仿佛相同模子里做出来的等身手办，完全不像是服役多年的退伍军人。
此时许落已经走到教室后面，后方黑板上还保留着开学时的黑板报，上面的御坂美琴和白井黑子手牵着手……？
内容是同性婚姻是否该合法化。
“不得了啊不得了……”
不愧是你，学君中学。
许落不敢多看，低下头。
黑板正下方放置着一排长柜，用来收容学生平时不常用的杂物和书籍，也有学生在上选修离开教室时把重要物品放里面，防止丢失。
“这里变了好多呀。”
白毛萝莉坐在妹妹肩膀上，大眼睛贼溜溜的四处乱瞄。
上课的学生都已经从这里搬走，那两瓶矿泉水，看来没机会去还了。
依稀还能够从一些摆设中看出教室原来的模样，但很多东西和半年前截然不同。
最突兀的无疑是教室后方长柜上的美第奇石膏头像，通体灰黄，也许是黑板报就在上方的缘故，塑像头发与五官沟壑间落入了些许粉笔灰和颜料，又脏又乱，看上去异常老旧。
“这是个啥……”
白毛萝莉歪着头，困惑地盯着它看了很久，她记得当初自己死去的时候，并没有在教室后方看到这个石膏像。
是新一届学生带进来的吗？还是艺术课的教具……
“这就是传闻中会睁眼的塑像？”
一只手伸过来，纤长而白嫩，把美第奇塑像从底座端起。
许落瞥过视线，是沙利叶。
“为什么警方没有把它带走呢？”
金发少女呢喃自语，指尖从塑像的头发一直滑到塑像的下巴，又抬起来，按在塑像空白的眼球上。
“诶？”她忽然愣了愣。
表面上看，这座塑像实在再普通不过了，石膏不算重，但沙利叶一个女孩子拿着还是略显吃力，她仔细端详片刻后，便把它重新放回桌面上。
“原来是这样。”
沙利叶拍了拍手，掸去手上的粉笔灰：“看来我的猜测一点也没错。”
虽然这么说，她脸上的困惑却愈发浓重了。
“啥？是哪样？你的猜测又是啥？”许落在旁边听得完全摸不着头脑。
“你转过头。”
沙利叶神秘兮兮地捂住塑像。
“什么鬼……”许落将信将疑地看了塑像一眼，转过头去。
“还有那团小白毛，你也转过去。”
“啥？”桌面姬左顾右盼，没发现什么白毛，“我？？”她不解地指了指自己。
“没错。”
“行吧……”桌面姬慢吞吞转了个身。
过了半分钟，沙利叶的声音再度响起。
“好了，转回来吧。”
许落回过头，看清塑像的瞬间，瞳孔骤然一缩。
在美第奇塑像原本空白的眼眶里，一双血色眼珠正直勾勾盯着她。
“呀！！”她被吓得后退一步。
“画的很像嘛。”沙利叶却赞叹，“怪不得能吓到那些学生。”
“……画？”
许落缓了缓情绪，走近一仔细看，才发现美第奇塑像的血红眼珠只是被画上去的而已。
由于纹理和高光实在是太逼真了，让人一眼看上去，好似被一双血红狰狞的瞳孔恶狠狠盯上了一样。
“不可能。”
她不可思议地喃喃：“之前明明还什么都没有的，难道说是颜料……”
这才半分钟，沙利叶怎么把眼珠子画上去的？还画的那么逼真。
“不，是汗。”沙利叶脸蛋微微泛红，“我只不过把我的汗液按在了塑像的眼珠上。”
“汗怎么会有颜色？”
“如果只是汗的话当然是无色，但你知道PH试纸么？”沙利叶再次端起塑像，与美第奇头颅上血红眼睛对视，“PH试纸内含有溴甲酚绿、甲基红、百里酚酞等指示剂，当酸碱溶液滴上去，它就会迅速变色。”
“这我知道……”许落没说完就被沙利叶打断了。
“塑像的眼睛也是相同的原理。有个无聊的家伙用各类酸碱指示剂在美第奇空白的眼眶里画了个眼珠子，目的是当有人把弱酸性的汗液沾上去，美第奇就会露出它血红的眼睛。”沙利叶放下塑像，“最后他成功了。”
“体育课下课后人的手上大概率会沾有汗液，据我这几天的观察，男生一般又喜欢在教室后面边喝水边聊天，把玩一些物件，美第奇塑像恰好在他们手边。你能想象手里把玩着的塑像突然睁开一双血红的眼睛盯向你么？那时的惊愕与恐惧足够掩盖住眼珠的瑕疵。”
确实如此……许落默默脑补了一下。
沙利叶继续说：“如果我没猜错，那个无聊的家伙应该就是见证塑像睁眼的几名学生之一，在其余学生被吓住以后，他趁乱用碱性溶液破坏了证据。现在塑像依然能够变色，说明他还想再吓同学第二次，又画了一遍。”
“可是……”许落还是有些疑惑。
传闻里并没有提及有人把汗弄到塑像上……
她摇摇头。
传闻之所以是传闻，就是因为它们通常和事实有所出入，传着传着就离谱起来了。
比如哥哥是她的背后灵什么的，太荒谬了啦。
“另外，警方应该也早已知道这件事。”沙利叶凝视血色眼珠上缺失的一角，“看样子他们曾刮下一部分指示剂用来取证。”
“但最后他们并没有把美第奇头像带走，追查恶作剧那个人的身份，说明这并不是关键性的线索，在调查失踪男生这件事上并无帮助……”
沙利叶托着下巴，自言自语，
“先是有人在这间教室里开了一场恶劣的玩笑，最后引发了闹鬼的传闻，不久后又有一个人在这里失踪，警方为什么没有对前者进行深入调查呢？”
“除非在美第奇眼睛上画画的，正是失踪的那名男生！否则警方没理由不把恶作剧的那个家伙当做重点怀疑对象抓起来……除非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沙利叶看向许落，
“你问猜测是什么，这就是我的猜测，那名男生之所以要在放学后来到这间教室，大概率是为了为新一轮恶作剧做准备。”
“但是……”
许落听得云里雾里：“不管塑像睁眼是不是那个男生搞的鬼，最后他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才是关键问题吧？”
如果不是有学生失踪，仅仅一些闹鬼传说，“吊扇幽魂”的名头根本不会闹成现在这样响亮。
“是啊。”
沙利叶深吸了一口气，“现在我也只是知道了警方得到的部分线索而已，他们所困惑的谜题，依然没有得到解释……”
“一个活人，怎么会毫无痕迹地从世界上消失呢？”
她望向窗外，晚秋的朝阳缓缓升起，向大地投下清冷的白光。几个男生抱着篮球从楼下走过，走向远处的篮球场。
“也许……世上真的有什么超乎常理的东西存在吧。”
声音在空旷的教室里回荡，一阵穿堂风从敞开的门里吹进来，拂过天花板上的吊扇，金属叶片缓慢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