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栀和姜苔从电影院出来，乘电梯下楼，走进万盏灯火之中。
现在时间还不算晚，硬要说的话甚至还可以勉强被划进所谓黄金档……可他们俩都累了，不想再逛街了，都想回家了。
那就回家。
一路走过行人络绎不绝的步行街，挥手拒绝掉几个凑上来分发宣传页的服务员，最后灯火逐渐稀疏，行人却愈发稠密。
光影阑珊，车流如潮。
他们俩人已经到了大路边。
“奶……林栀，你觉得电影好看么？”
走着走着姜苔突然问。
林栀心想这傻小子是不是又想叫她奶糖，但又觉得无所谓了，毕竟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掉的。
何况他不也改口了嘛，所以没什么再去计较的必要。
女孩抬头略微思索片刻便点头回答：
“很不错。”
“那就是满意的意思？”
“嗯……这么说也没错。”
林栀下意识这么回答之后却又提起警惕。
姜苔打听她满不满意是想干嘛？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以前林栀出来讨生活的时候经常会有人请她吃饭，送她东西……可那些看起来充满善意的礼物其实都在暗地里标好了价钱。
好吃么？好用么？满意么？
好吃好用满意那就是欠了人情，欠了人情就得还，偏偏人情又是最麻烦最难还清的东西。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
她很清楚这个道理。
所以都快要对“满意么”这种句式产生ptsd的林栀听了姜苔的话才会这么担心。
她就说为什么姜苔这傻小子让她白吃白喝白住，对她这么好不求回报……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呐？
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快进到“林栀你这里欠我的用什么还”，然后又快进到要求她给他暖被窝用身体偿还？
小猫娘脑袋里霎时间涌上一大堆千奇百怪的想法。
可她也知道这些想法只不过是她自己异想天开，姜苔那傻小子无论如何都还不太可能狂野到这个程度。
林栀转眼看向姜苔。
程序员小朋友明显松了口气，脸上的紧张也缓和许多。
他挠挠头，小声说：
“满意就好，满意就好……”
“可你那么在乎我满不满意干嘛呀？”
林栀眨巴眨巴大眼睛，看似天真无辜地问。
她好像又在暗示什么东西。
姜苔闻言愣了一下。
他是老实人，没从林栀的话里察觉出不对劲的感觉，于是实话实说：
“我担心你会不喜欢看这部电影。”
“那又怎么样，”林栀不以为然，“喜欢是看不喜欢也是看，反正来都来了……更何况是你请我的。”
“……唔。”
姜苔挠挠头：
“可，看电影本身就是要来放松的，而且又是蓝胖子新剧场版这种片子，要是看得不开心不满意，那就没有意义了。”
“……”
林栀这下不说话了。
她抬头凝望着男孩的眼睛，似乎是想从他眼底看出点什么，但最后不知为何还是放弃了。
“意义？”
女孩轻声呢喃着眯起眼来：
“一定需要意义么？”
她好像是在感慨什么，关于过去关于人生，关于一些开始被迫妥协逐渐习惯最后甚至彻底自暴自弃的往事。
诸多感慨，不少杂念，但终究皆付笑谈中。
林栀慢慢点了点头，莞尔一笑：
“挺好的，做什么事都要找到意义……或许也挺好的。”
至少，眼前的姜苔还没有像以前的他一样。
以前的她很虚无，虚无得像是只剩下一副徒有其表的躯壳，支撑着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人生意义就是她还没有死。
而无论做些什么都要寻求一定意义——虽然这种生活方式听着太认真太累，但如果真的一直都这么活着的话……生活一定会很充实，人生一定不会像她这么虚无吧？
所以不也挺好么？
林栀看着姜苔，第一次如此真切地觉得他们俩原来如此截然相反。
不管是处事态度，性格，还是对世界对人生对生活的认知都大相径庭，可偏偏在如此情形之下他们俩还能和谐相处。
她只能感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是奇妙。
但这样也不错。
她不做人了，变成猫猫了，开启新的生活了，就算不说与过去的自己告别，也是时候踏出舒适区，体验一些以前她不愿意尝试的东西了。
这么想着林栀心情就轻松起来，脸上的笑意也愈发浓郁。
“今天的电影我看得很满意，剧情虽然稍显俗套但是很对我胃口，属于该拍的都拍出来那种……嗯，反正不管怎么样都要比不可燃物燃嘛。”
姜苔明显是听出她又在迫害某部漫画了，很是惊喜：
“原来林栀你也知道不可燃物吗？”
小猫娘闻言便白了他一眼：
“当然知道，而且我知道的绝对比你觉得我知道的要多得的多。”
毕竟谁还不是个死宅呢？
虽然这些年她已经不怎么有时间关注二次元相关信息了，但平时跟老友唠嗑时偶尔还会聊到，再加上道听途说的……虽说不算很了解，但还是大致清楚最近圈子里又流行什么。
而姜苔听她这么说就傻乎乎地点点头：
“这样啊，原来我们人类的娱乐作品流传范围这么广啊，连你们这些妖怪都听过……那天庭里的神仙们知道这些吗？”
“……”
林栀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她忽悠他说她是猫妖他还就真信了，信了之后现在都开始脑补更扯淡的事了。
谎言的衍生品也必然是谎言，而计较衍生品情况的姜苔在她看来就太蠢了。
不过却蠢得……有点可爱。
林栀想了想，继续一本正经胡编乱造：
“他们当然知道啊，虽然天庭那些个神仙不像西方概念里的神明一样全知全能，但好歹也是神仙，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更不要说你们人类搞出来那些娱乐作品了。”
姜苔闻言愣了愣，然后迟疑地问：
“那，按你这么说，天上的那些神仙……就都是老二次元啦？”
“……？”
林栀懵了懵。
姜苔的思路怎么就这么清奇啊……
她突然觉得这孩子或许适合拿去煲汤。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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