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如何保留，如何将美好的事物留在身边。

唐寒月成为了叶老头最重要的人。

……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

你多大年纪还多愁善感？

唐寒月望向叶老头，神情惆怅，她问道：“我不是什么孩子，我知道什么意思，你只是想要跟家人待在一起而已。”

叶老头是当前江湖的前辈，却也是最先被时代抛弃的人。

如今是交给年轻人的新江湖，你一个老头子来蹭什么热闹？

叶老头点头说道：“说的不错，就这样，招生大会一结束，就跟你去天宫门。”

一位小宗师坐镇已经落寞的门派，是件好事。

就算已是年过花甲，不敌现在的晚辈，但总比没有好。

好比在圣京来的逍遥自在，无需跟朝廷，天师府在心境拔河，不如交给年轻人李掌柜。

唐寒月忽然起身，“那么就一言为定了。”

她让叶老头来到天宫门，并非创造价值，而是可以将他留在身边，偶尔喝茶聊天，也是人间一段美事。

就这样一直到离开人世，好歹她唐寒月还能过上一段安心生活。

叶老头也能看着惜爱的孩子，被他人迎娶，过上好日子。

双方来说都是救赎。

“一言为定。”

叶老头轻叹一口气，恍然望向天空，太阳已在云霄之上，处于晌午时分。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先在这里吃个饭。”叶老头微笑道：“难得我们再聚，共度良辰，应该也是不错的。”

唐寒月应了一声。

也是。

敬重的老师和朋友相会于此，以后想要再见，就要四处奔波，不如抓住眼前的机会。

……

药铺暗角，李掌柜先前一把抓住陈宇，说是要与学生对弈一盘。

这对师生，落在暗角，李掌柜执白，陈宇执黑。

李掌柜突然问道：“围棋，还是说五子？”

围棋，就像武林高手之间的周旋，犹如太极，对棋力和耐心更是一场考验。

五子就如快刀，老谋深算，不至于，但是很看心境拔河。

“你来选一种。”李掌柜笑道：“不管怎么样，休闲娱乐，才是重要的，没必要认真对待。”

陈宇才不会就那么理所当然，就以你李掌柜的尿性，好似玩笑，实则认真。

“五子。”陈宇沉声道：“我会认真的。”

李掌柜笑道：“随你。”

读书郎，面容严峻。

李掌柜，面带微笑。

“二十子之内，你必输无疑。”

李掌柜突然说道，手袖一收，然后手中又落一子。

陈宇正要落子，执棋的右手，空中一顿，然后继续落子。

“下棋一定要笑着玩，认真的话，只会让你心急。”李掌柜说道：“如果你这就难以招架，后来治理国家，或者说跟他人心境拔河，岂不是焦头烂额？”

李掌柜身在圣京，就在跟天师府心境拔河，看谁率先出手。

你陈宇想要从我这出师，学到点东西，现在还不够格，首先“下棋”也得下的过我。

“我清楚老师的意思，但我如今的城府和学识确实难堪重任。”陈宇解释道：“总要……要有一个沉淀的过程。”

李掌柜没有继续落子，轻叹道：“你这就不如唐寒月自信，她凡是都要逞强，也不想在这些日子，招惹到了什么敌人？而你还未尝试，就想着自己放弃？”

一落子，胜负已定。

陈宇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的失败，心里其实很不是滋味。

李掌柜抖了抖袖子，“唐寒月的自信，仅是一些小聪明，然后才换来的得意忘形，结果来到江湖，更是差点被打死，而你要做的，就是辅导她成为谋士。”

“只是辅助唐寒月的话，她是得不到成长的，更不能越走越远，成为不了天下第一的高手。”

唐寒月的自信心正在逐渐消耗殆尽，跟墨天璇的战斗，更是差点付出性命，她也注意到了。

陈宇悻悻然地点头，将棋子放回远处，等待下一盘棋局。

李掌柜认真说道：“其实说真的，老师对你的期望不比唐寒月低，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你的未来是无法被推算演化的，唐寒月却反而可以。”

唐寒月日后必会有一番风云。

而你陈宇，完全未知，一片漆黑，到底是悲剧，还是普天同庆，都说不准。

不过咱李掌柜挺乐观，说陈宇有机会，那便有这可能。

陈宇疑惑地一根指着自己，“我吗？”

李掌柜气笑道：“木鱼脑袋不开窍！除了你还有谁？”

陈宇尴尬，然后起身一次鞠躬道：“是这样的话，学生真受老师的抬爱。”

李掌柜吐了吐舌头，无语道：“差不多吧。”

“我曾经跟刘先生打赌，就比你们俩谁更有出息，我将那一选择放在你的身上，主要是因为你无法推算的未来。”

李掌柜苦恼地一挥大袖，不满道：“真是可惜了，拿不到刘先生给我的赌注。”

或许，也就是那根桃枝，若有机会，也会送给唐寒月和陈宇。

刘先生之所以唐寒月，多少因为他自己交付给她的春翠剑，还有两世为人的经验，不然不会那么肯定，如此抬爱。

事已至此。

李掌柜做个观赏戏码的人，就可以了。

“接着来。”李掌柜笑道：“来围棋。”

围棋。

陈宇心有余悸，以前跟唐寒月下，压根就不是她的对手。

这次换成棋力高深的李掌柜，这不是输得更惨？

陈宇一皱眉头，也没办法，不敢冒犯老师的权威。

两人继续对弈，百余黑白棋之后，遍布整个棋局的半壁江山。

陈宇的脸庞浮现一抹笑容，他在这一局，竟然掌握了优势。

正前的李掌柜揉了揉下巴，神情严肃，好像是认真对待。

陈宇拿起一子，突然说道：“五十步，老师必输。”

李掌柜呵呵一笑，“我又不是不会看局势，反正你也玩不成什么出其不意的招式，再说，五十步，你也不自信嘛。”

陈宇讪笑一声，继续对弈，果真不出五十步。

李掌柜的大部分棋子，竟是都被陈宇吃光，抓着脑袋，不知所措。

李掌柜感叹一声，“我这围棋稍欠火候，反正以后我会赢回来的。”

陈宇望向神情自若的老师，端详棋局。

李掌柜感觉其实更像一位朝气蓬勃的少年。

不过李掌柜嘛。

就是一个老不正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