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刚走出饭堂门口没两步的几个厨工实习生顿住脚步，纷纷回过头来看着楚以南，表情有无辜有惊疑，很快就变成了感觉被污蔑被冒犯的愤怒。
“我们可是无辜的，一直都有配合警方和检察官们的工作，你一个人小屁孩凭什么说我们有问题，造谣都能这么光明正大的吗！”那个女生的反应很大。
“绝不是我、我，我是无、无辜的！”岸成连为自己辩解都是结结巴巴的，甚至因为紧张，似乎更加结巴了。
“就是，怎么能无缘无故说我们有嫌疑，我们只是厨工，跟这里无冤无仇，也不是什么丧心病狂的杀人犯！”葛西全跟着说道。
李在业放任厨工实习生的激烈反驳，顺势道：“判断有没有嫌疑是我们的工作，而不是证人更不是小孩子的工作，这么想捣乱的话，我可能得将你请出这里。”
“喂，这小毛孩是我警署这边带过来的证人，我们都还没有向他了解情况，你直接赶他走合适吗？”曼迪警司将楚以南护在自己这边。
虽然警署在工作职能上受检察厅的监督，但曼迪的警司属于高级的那一类，不需要完全听一个小检察官的指指点点。
“你有什么想法，说说看。”涉谷仪对楚以南说道，相信之中又带着期待，隐隐感觉这个“小吉祥物”能带来一些惊喜。
楚以南走到那几个厨工实习生面前，先向结巴男发问：“你们厨工拿饭菜不需要到前台买吗？”
结巴男回答得有些艰难，每一个字都很艰难地从牙关里挤出来，仿佛每个字都是重音：
“是、是，是的，可以在后——厨自己盛，不用给......钱。”
“那你的饭菜确定是葛西全帮你盛的？”对于这个问题，楚以南的视线还投向了旁边的几人。
那个女生不耐烦岸成的结巴语速，想早点解释清楚这件事，现在被一个小破孩子追着咬，真的太蠢了，她感觉自己像个任人摆布的小丑。
“对，全程都是葛西全帮他盛帮他拿回来的，期间甚至没有谁给葛西全搭把手，有问题就私下问他和岸成好了。”
楚以南没有拖沓，话锋转向葛西全，打量了眼他的衣衫：“你说跟人有约，所以在结束工作后，就早早地把衣服换了？”
被检方和警方的人注视着，葛西全看起来都紧张，像是不明白为什么会着重问这个问题：“对的，约女生，厨工服不好看，而且工作后脏了，换下来有问题吗，总不能一身脏地跟女孩子赴约吧！”
“那你为什么不换裤子？你的裤子也脏了。”楚以南指着葛西全的裤子，“你不该强调跟女孩子赴约的。”
楚以南的话引来众人的注意，顺着他指着的方向，能见到葛西全的裤子确实沾了面粉的白色斑点，如果在外面见到了，可能会以为他是一个才结束完粉刷工作的油漆工，虽然这个职业现在很难再见到就是了。
李在业也多留意了眼葛西全的裤子，他刚刚甚至还指出来了
——你没有看到那个叫葛西全的男生很疲惫吗，裤管都有工作时沾上的面粉渍。
他隐约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可是自己的脑子寻找不出那份不对的源头，摸不清那缕逐渐清晰但还不明了的灵感。
葛西全瞪大了眼睛，情绪激动了起来：“喂喂喂！该不会真的看我裤子脏了就觉得我很可疑吧？这不荒唐吗？裤子脏得不明显我不想换怎么了，而且面粉污渍在小腿后背那里，我没留意到，没想起来要换怎么了！有问题吗！”
“当然可以没留意到，完全可以！”
楚以南点头认同对方的说法，李在业收起了方才的高高在上，态度慎重沉闷起来，不过这份慎重更像是想抓住即将丢失的功劳。
“就问这些无厘头的话？回你该回的地方，不要继续在现场添乱，那几个实习生留下，请配合检察厅的调查！”说这话时，李在业整了整领带，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为什么！”女生也觉得不可思议，“明明刚刚还说可以让我们走的！”
“我想到了案件的可疑之处，请配合调查，难不成你们对检察厅有所隐瞒？”李在业搬出身份来压人。
楚以南算是见识到了检察厅内部的奇怪风气，有些理解涉谷仪的不合群。
她看起来跟检察厅大部分同僚格格不入的原因，仅仅只是她是正常人，不想变得不正常的正常人。
明明是一个检察官，一个成年人，做事竟然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楚以南跟外人接触得不多，生活在AI的道德教导，姐姐、柳姨的庇护之中，觉得外面的成年人可能会计较利益，但是品德的底线应该是有的。
可是在亲身感受到了这位男检察官行事的恶臭，他有些愤怒难抑，AI们如此贴心地为人类服务，为什么接受服务的对象是这种家伙！
“那请问李在业检察官，你能说说他们的疑点吗？他只是忘记了换裤子，只是没有留意到裤子后面的污渍，为什么就觉得可疑了？你能指出来吗？还是说你发现了别的疑点，就算需要相关提供调查帮助，但不意味着你能无明确理由就控制别人的人身自由吧！”
楚以南的声音很大，几乎是质问的语气，整个饭堂中所有的官方人员都把视线投过来，看着楚以南，也看着李在业。
那几个厨工实习生也愣住，搞不明白现状，这个小男孩不是来怀疑他们的吗？怎么稀里糊涂又在帮他们说话了？
这位高瘦的男检察官强压着即将失态的面部表情，即便如此，还是能从那对眉毛感觉到狰狞。
他是检察官，通过层层筛选的社会精英，竟然被一个小毛头弄得这样失态丢脸，按着阴沉的嗓音说道：
“你算哪位？我不需要回答你的问题！所有调查结果都会在合适的时候公布出来，我作为一个检方人员，不会在水落石出前作出可能污蔑他人的推断，那会影响检察厅的声誉！”
“你回答不出！你只是个想着功劳而扰乱正常调查工作的废物！这个时候你应该问他是什么时候换掉的衣服，换下来的衣服在哪里能不能拿出来展示，以及立即去调出后厨的监控，看看早上他换下衣服的时机，刚刚盛饭时有没有小动作，这些合理询问会影响到检察厅的声誉吗？你为什么不问！”
涉谷仪抱住这只发怒的小兽，揉着他的后脑勺抚顺他起伏的呼吸。曼迪多少get到了楚以南的思绪，熊猫眼看向那个被楚以南镇住的厨工女生。
“葛西全是什么时候把衣服换下的？我们会查监控核实，请认真回答。”
“好、好像是早餐糕点做完了之后。”那女生也变成了结巴群体，声音都小了很多，着实是被楚以南给吓到了。
“那你们需要做午餐的工作吗？”楚以南平静下语气，意外收获了一个线索。
“要、要的。”
而葛西全的脸色渐渐发白，楚以南看着他，语气平淡得与方才置若二人：
“请问你要跟女生约会想保持整洁，为什么在中午工作还没结束前就把衣服换掉，那不是还会因工作而弄脏吗，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是不是早上洗东西时，沾到了什么刺鼻的，又不该在厨房出现的味道？可以把换下来的那件衣服拿出来给我们确认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