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明宇宙之中存在另外的世界，另外的文明，这个意义还不够重大，不够划时代吗？”憋了半天，王教授只给出了这么个答案。
“得。”御风哼地一声笑，“教授，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想知道的是真实目的，而非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御风稍作停顿，整理了一下思路道：“在您所处的这个世界上，除了您师门的人之外，还有许多人，或者说许多势力在密切关注着列国世界，甚至已经将手伸到了那边，想必您也有所耳闻吧。这些人我们也见过一些，打过交道，也交过手，他们的目的可谓五花八门。有的说要实现人类的终极进化，打造出最为完美的生命体；有的想要借助异世界的力量称王称霸，就像那些科幻电影里的野心家一样；还有的甚至想要蓄意毁灭列国世界，从而引发连锁反应，连现代世界也一并毁灭。亦有许多更为奇葩且疯狂的势力，都将目光聚集在了我们这里，其中还有多个境外组织，真可谓暗流涌动啊，教授。”
王教授面色有了些改变，显然这其中有些是他知道的，而有些也是他首次听闻。
“所以说我很好奇您的动机，作为一个学者，能有惊天动地的发现自然是梦寐以求的，这个我理解，然而作为一个顶尖高校的历史学家，难道您不知道一旦证明且公开了异世界存在的信息，将给世界带来什么吗？如果您坚持说是学术研究的热情所致，那我们只有告辞。”御风随即招呼大家离开。
“别……别别……”王教授怎么能让他们这样走掉？赶忙将身子一侧，拦住了御风，“其实，这是先师留给我们的终身课题……”
从王教授的叙述中，大家得知，打民国初年便有人开始研究关于异世界的问题，到王教授他们已经是第四代，他们四处寻访有过类似穿越经历的人，仔细记录他们的回忆，并进行甄别整理，剔除其中明显是编造或臆想的部分，保留了大量第一手的资料。同时又遍寻古籍，结合了传统与新兴的各种理论，提出了时空重叠的假设——也就是之前王教授向他们提起过的假设，所有世界是重叠存在的，它们还拥有各自的引力，而所谓穿越则被理解为一个世界的人意外被另一个世界的引力捕获，当然那需要非常特殊的条件。
在他们的设想中，每个世界的历史发展轨迹是混沌的，或者说随机的，有的世界可能至今都没有出现生命，有的世界已经如科幻小说般有了星际穿越的能力，而还有的或许走向了魔法的道路，这一切就像是生物界，随机突变，自然选择，那些走对了路的世界日渐繁荣强大，同时选错了道路的世界日渐凋零，文明亦是如此新陈代谢。
而如果能够观测到其他类似世界的发展变化规律，就有很大几率知道现代世界的未来走向。
“说白了，你们想做先知。”御风觉得这个说法一点儿也不新鲜。
“是，这是先师的最初想法，而且他相信，那些历史典籍中的先知与预言者，很可能掌握了异世界的观测技术。”
“成为先知之后，你们想成为历史的推动者，甚至是领导者？”
“不，”王教授很干脆地否认，“我们就是一群做学问的，没有那样的本事，也不敢有那样的野心，无论在哪个朝代，哪个国度，世俗权力的拥有者是不会允许出现这种预言家的，我们很清楚这一点。”
“我同意您的观点。”御风心想，你们在这方面倒是挺有自知。
“先师们明白在人类现有的认知之下，异世界一旦被公之于众，无异于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将引发更多的战乱与纷争，于是研究转入暗中，研究如何实现观测，而洞察世间变化规律与自然的法则成为了目的。”
“恕我小人之心，我不相信你们的目的如此纯粹。”御风毫不掩饰他的怀疑。
“没错，我不否认。”王教授也很直白，“其实你问我目的，我不是不愿意告诉你，而应该说，过了近百年的时间，我们这些人有过无数的想法，无数的目的去探寻异世界，却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目的，或许这听起来很可笑，但它就是事实……”
王教授告诉众人，他们师徒四辈人，前前后后几十个学者，倾尽毕生精力去调查，论证异世界的存在，试图观察到它，这个办公室便是先师们反复设计，打造成功的“异界之窗”，通过它偶尔可以看到来自其他世界的景象，甚至能够与穿越者实现不期而遇。
他们发现所有见到过的异界之人，都是类似幻象的存在，可以看到对方，却无法进行实体的接触，但可以交流，却又碍于沟通不畅，得到有效的信息很少，直到御风来到的那一次，不但对上了话，甚至在黑板上留下了真实的字迹——虽说御风的那笔字写得颇为感人吧。
至于发现并证明了异世界存在之后能做什么，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或许什么也做不了，或许能将研究结果交给国家，更真实的想法是，发现本身就是目的，完成故去先师们的遗愿而已。
御风感觉这些话不像是在说谎，他侧过头去看看小雪，她点点头表示同意，梦琳也眨了眨眼睛，看来是一个意思，她俩有针对自己的读心能力，这样交流起来倒是方便得多。
“但您不能保证其他师兄弟，健在的师叔之类的人，目的也是如此。”
“对，确实是这样。但我不认为，在当今的世界，几个学者除了发发论文之外，仅凭观测异界，还能做些什么。”
“那您是怎么找到我家的呢？”御风见问不出什么，只得抛出一个小问题，本以为这位王教授背后有一个神秘而庞大的组织，现在看来，似乎是过于高估了他们。
“你的名字够特殊，在网络上很容易搜索到了你高中时一次生物竞赛的获奖记录，那是在校园官网上公开的信息，以此顺藤摸瓜，我想这并不难。”
高二下学期生物竞赛三等奖是列御风这辈子唯一的一次竞赛得奖，也是整个乏善可陈的学生生涯中最高光之时刻，不料一份获奖名单竟让人轻易找到了自己。
“行吧，我们接下来有重要的事需要去做，最迟明年过年的时候，我们去拜访您，或者直接来到办公室，届时想了解什么信息，我一定告诉您，先行告辞了，教授。”
“好。”王教授没有再阻拦，“列御风，我记得你们和我说过关于脱胎的事，而自打我见到你，明显感觉到，在你的身上似乎又有了脱胎一般的改变。”
“或许……是的吧。”御风伸过手去和王教授握手告别。